所以,支虽然如今仍有,却是很少见了。
朱寅恢復了正坐礼仪,支也就造了很多。
有了支踵,正坐也很轻鬆,却又比坐椅子庄重肃正。
可笑倭人学了正坐,却没有使用支,造成千年罗圈腿。
此时鼓声一歇,眾人一起席地下拜行礼道:“拜见大帅!拜见节帅!"
朱寅回拜毕,挺直腰杆道:“八旗旗长,先匯报各旗人口、出生和死亡数目。"
朱寅第一项议题就是人口,可见对人口的重视,就像后来的虏酋黄台吉一样。
没办法,人口数量太少了。
寧採薇听到八旗,嘴角就努力崩住。
虽然她也知道八旗制度的確很適合人口稀少的靖海军体系,但更知道小老虎採用八旗制度是一种恶趣味,满满都是戏弄满清的心思。
正黑旗旗长林沛首先站起来,稟报导:“正黑旗有人口两千九百六十余口,今年出生两百二十余口,死亡两百五十余口。”
正红旗旗长曹信稟报导:“正白旗人口两千九百四十余口,今年出生两百三十余口,死亡两百七十余口。"
王怀真等六旗旗长也依次稟报各旗人口变化,听的朱寅眉头直皱。
“怎么回事?”朱寅的小脸有点不悦了,“之前统计,八旗人口两万三千,这才不到一年,就少了三百多人,下降到两万两千七百?”
“我们对百姓如此优待,他们有吃有穿,又没有当牛做马,岛上又没有瘟疫、灾祸,也没有外敌攻打,怎么人口变少了?”
主管政务的节帅府判官张合说道:
“节帅有所不知,八旗之中大半都是从吕宋来的汉人。他们拖家带口从福建、两广去吕宋,已经有年头了。当年冒险出海的青壮,很多都是垂垂老矣。”
“属下统计过,八旗虽然青壮男女占大半,可这些早年闯南洋的老人,仍然有三千多人啊。”
“他们漂洋过海来到岱山岛,突然换了地方,加上年老体衰,也就更易因水土不服而病死。今年人口减少,主要就是这些老人病逝的多,占了所有死者的大半。”
“加上其他病死的、天折的人,人口就减少了。属下预计,明年和后年,人口还会继续减少,
但最多也就减少千儿八百。”
朱寅忍不住嘆息道:“八旗户口,不如大明穷乡僻壤一小县啊。男女老幼两万来人,要守住这万里海疆,谈何容易。”
“诸位都说说,如何增加人口呢?鼓励生育已经在办,就不要再说了。”
“还有,我要的是华夏人,汉人、僮人、黎人、畲人等都成,但不要南洋土著和倭寇。"
“节帅!”曹信说道,“乾脆上岸去抢!打寧波、泉州、松江、广州,这些地方人口密集,隨便抢一次都能搞到几千上万—"
“住嘴!”丁火根喝道,“忘记大帅的话了?咱们不能上岸掠夺!那和倭寇海盗何异?”
曹信道:“大帅息怒,將军息怒,且听属下说完。咱们可是善待百姓的,就是抢到岛上,又不会虐待他们,他们的日子甚至更好过一些,这是害他们么?开始当然怨恨,但日子一长肯定就会庆幸了。”
张摇头,“你这不是扯淡么?谁愿意背井离乡来海岛过日子?嗯?但凡他们能勉强度日,就不愿出海当岛民!你问问岛上的百姓,谁不是没办法才出海?”
“咱们又不是真正的海盗,抢人口还会触怒朝廷,招来朝廷的围剿,咱们这点人,禁得起和朝廷消耗么?”
朱寅摆摆手,“上岸掠夺人口绝不可行!此事不可再提!就算咱们不得已上岸示威,也不能掠夺人口,这是底线!”
林沛道:“吕宋还有不少汉人,可我们要占吕宋,也需要人口镇守。我之前听海商说,缅甸之前多次攻入云南,掠夺了很多大明百姓为奴,若是攻打缅甸,救回沦为奴隶的汉人—"
丁火根摇头道:“打缅甸太难了,海上要绕上万里。要是从陆地上打,就要借道安南,或绕道云南,怎么打?海上咱们实力不弱,可是一旦上岸,咱们这点兵马又能干什么?”
朱寅也觉得时机不太成熟。此时要打缅甸,若是走海路,还需要绕过马六甲海峡,太远了。
若是在安南登陆,海路是近了很多,却又要借道安南、南掌(寮国)两国,那就要在打缅甸之前,先打安南和南掌,再攻入缅甸。这点兵力,现实么?
他想了想说道:“海上打缅甸,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今年先拿下吕宋,就能以吕宋为基地,
明年打下洋夷占据的满剌加,再恢復大明旧港宣慰司。"
“然后,我们就能扼守满剌加海峡(马六甲),以旧港宣慰司为基地,后年就能征討缅甸了。"
戚继光点头道:“这个法子最为稳妥。那么最迟两年,就能对缅甸用兵,为大明报一箭之仇。”
徐渭却是笑道:“你们的法子稳妥归稳妥,先打吕宋,后打满剌加和旧港,再打缅甸,一年推一年,有些慢了。"
“咱说,缅甸能和大明廝杀多年,还能多次攻入大明烧杀抢掠,听说那缅甸號称霸主,有几十万大军啊。"
“咱们即便两年之后,撑死了也就出动七八千兵马,又能把缅甸如何?即便咱们打贏了,损失又有多大?那是给朝廷、暹罗国、南掌国做嫁衣。缅甸有几百万人,完全耗得起。我们死得起人么?”
朱寅眉头一挑,忽然发现自己太自信了,灯下黑般的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古代的缅甸很强,绝非后世的缅甸。
他是穿越者,下意识的以为缅甸军力弱小。却忽略了如今的缅甸是中南半岛的霸主。
凭什么自己出动几千人,就能打败缅军?以为是英法联军打满清么?
戚继光也觉得,即便两年后打缅甸,也是托大了。
这个方案,並不可行!
徐渭继续说道:“在下倒是有一计,不但能提前一年对缅甸用兵,还能代价最小,把握最大。"
朱寅眼晴一亮,也想到了一个法子。
戚继光目光闪动,他也想到了。
徐渭笑道:“我的法子,戚帅和节帅也应该想到了。那就请节帅说说,在下想的是什么法子。"
朱寅斟酌著说道:“利用缅甸和暹罗、南掌两国的世仇,挑动两国联合对缅甸出兵报仇。我们就能以僱佣兵之名,协助两国攻缅。”
“如此一来,既能藉助两国大军,又能借道攻缅,还能得到一笔僱佣费,一箭三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