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手脚麻利的从王朝闕身上搜出一叠子度,交给朱寅。
度是古代最坚挺的纸幣,如今每张值十两,接下来还会涨价。
这一叠度有一百多张,价值一千多两,逃命时最適合带。
若是带银子,就要上百斤,怎么携带?就是黄金,也需要十几斤重,走远路同样不轻鬆。
度最是方便了。必要时,还可以填写一张度,剃髮逃入寺庙,以僧人的身份继续逍遥。
朱寅將价值一千多两白银的度揣入怀中,感觉胸口一阵温暖。
“额真,他的尸身,还是--”兰察指指东山下的深涧。
朱寅嗯了一声,“天黑再扔下去。”
兰察领命:“!”
朱寅看看兰察用麻袋装看王朝闕的尸体,心中转看念头。
地宫有多深?在哪个位置?要不要挖下去看看?
想了想,朱寅还是决定暂时不动。
因为若有什么发现的话,以他如今微弱的势力,护不住秘密,容易泄露。
还是以后再动吧。
朱寅离开杂院柴房,回到內庭朱楼,看见赵嬋儿正在给寧清尘餵奶。
赵嬋儿有点感慨的说道:“明年春天,清尘就不用吃我的奶啦。”
说完擦擦寧清尘的小嘴,露出恬静的微笑。
寧清尘看看赵嬋儿美丽的面庞,不由又想起了女真部落的吉兰妈妈。
朱寅亲自给赵嬋儿湖了一杯茶,“嫂嫂,等到清尘断了奶,小弟还要请嫂嫂帮忙。”
他知道赵嬋儿家境不富裕,有两个孩子要养。丈夫顾起元虽然十几年后会中探,但顾起元如今沉迷金石,歷史上还要十年才能中举。
接下来的十年,顾家的日子还是很窘迫。
自己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赵嬋儿笑道:“要我帮啥子?”
“教书。”朱寅笑道,“当个女先生。转过年,採薇的工坊就要开办起来,开始就要僱佣几百个人。”
“教他们识字呀!”赵嬋儿神采飞扬,“寅哥儿真是新鲜,还要教授僱工识字。行,我愿意干。”
她是书香女子,若是男子,早就考中秀才了。
朱寅道:“那就说定了,每天只上半个时辰课,每月五两薪水。”
根据计划,寧採薇招募的是工人种子,都是少年少女,以便长期为集团服务。
赵嬋儿眼圈红了,忍不住抹起眼泪,“寅哥儿,奴家知道,你是好心,
帮衬我。可是五两银子,实在太多了——."
“不多。”朱寅摆摆手,“按说请一个西席也才二三两,但嫂子是清尘乳母,半个长辈,这是一辈子情分。”
“若是给少了,清尘大了会认为我们苛待她乳母。所以,这是情理之中,嫂子不要推辞。”
赵嬋儿闻言很是感激,心中十分温暖,“寅哥儿,你既如此说,那我再推辞就矫情了。”
说到这里展顏一笑,“寅哥儿才十岁,却像个大人,这要是將来做了官,小小年纪坐堂排衙,不定是何等情形呢。”
“你如今也入了国子监,和外子也是同窗了,还要亲近才是。”
她是担心朱寅年纪小,在国子监受欺负,有年长的顾起元照顾,也能好一些。
朱寅知道她好意,点头道:“好。早就想和顾家大哥认识了。”
赵嬋儿又道:“王家被封了,也是罪有应得,不过已经有传言了,说是,说是—”
朱寅笑道:“说是王家得罪了我,这才倒霉。"
赵嬋儿点头,“可不就是信口胡么?但总归有人相信这些流言。”
朱寅神色玩味,“隨便他们猜罢,又不是我查封的王家,那么多金银財宝,我可没有拿一两。”
正说到这里,忽然康熙小心翼翼的进来,稟告道:
“主公,外面来了几个人,打头就是今日攻打王家的一个太监。他想见主公。”
赵嬋儿闻言,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朱唇不禁张开。
朱寅站起来,“嫂子自便,小弟去去就来。"
等到朱寅离开,赵嬋儿这才对寧清尘说道:
“这个寅哥儿,还真是个狠人啊。难怪叫小老虎,可不就是小老虎么?”
“清尘啊,你有这样的姐夫,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寧清尘咯咯一笑,“似乎”听懂了赵嬋儿的话。
客厅中茶香裊裊,翘足坐著一个头戴三山帽、身穿麒麟纹曳撒,腰间掛著铲形牙牌的六品中官。
六品宦官不能叫太监,可因为是中官,正六品的奉御、长隨,就有机会获赐麒麟服。
“马大哥。”朱寅笑吟吟的说道,“劳烦马大哥亲自跑一趟,惭愧。”
这个宦官是镇守府和司礼监的办事奉御,姓马。两人在镇守府打过照面马奉御听到朱寅的称呼,顿时满脸笑容。
作为阉人,他们最喜欢被称为“大哥”、“爷”
“稚虎公子!”马奉御站起来,拱手行礼,“今日之事,多亏稚虎公子朱寅可是田公的“亲戚”,他当然不敢托大。
“马大哥客气了。请坐,喝茶!”朱寅还礼道,“这碧涧明月,还是姑母赏赐的茶叶。”
马奉御笑道:“如此,兄弟我可是有口福了。』
他一脸感激之色,“难怪田公之前吩咐,若是事有不决,就来问计稚虎公子。公子虽然年幼,却真是自古少有的神童—."
朱寅神色诚恳的说道:“马大哥,你再叫我稚虎公子,那就是刻意和我生分了。难道你嫌弃我年幼,不愿意和小弟兄弟相称么?”
“稚虎兄弟”马奉御不禁有些感动,对朱寅更是心生好感。
一个读书种子,却愿意和自已这个刑余之人称兄道弟,足见朱小兄弟是个讲义气的小君子啊,不是那些悍悍作態、自视清高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