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深涧小河只有两三丈宽,但河水很深,水流也急,
犹如一条沿著山脚奔腾的白龙。
它是长江的一条小小支流,从西边的长江而来,又流向东北方向的长江。
六十具尸体扔进这条深涧小河,很快就被冲走。到了天亮,就一定会出现在东北边的江面。
这个东山下的深涧,真是拋尸灭跡的绝佳之处啊。
深涧小河距离周家別院不到半里,扔完了六十具尸体,
仅仅了两刻钟的工夫。
拋尸之前,一些完好的山贼夜行衣,也被扒了下来。所有的刀器,也被留了下来。
其中几个头目,衣中居然还有绵甲。可惜几人都是面门中箭,衣內的绵甲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几套绵甲当然也被扒下。私藏盔甲可是大罪,可朱寅旱就有几套盔甲了,再藏几套也无所谓。
再说,那些豪门大族,有几家没有私藏盔甲和弓弩?
律法---已经没有多少人当回事了。
此时才刚进入子时,距离山贼来袭,前后不到半个时辰。
熟睡中的村民怎么也想不到,夜里居然有六十多个作恶多年的山贼从东山潜入村中,却被朱寅一网打尽,悄无声息的灭掉。
“我们趁夜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朱寅一刻也不想等,“天亮之前,必须得手!”
丁红缨道:“虎叔就不用去了,虎叔太小,不能打战,
都交给侄女。”
朱寅摇头:“那可不行,我不亲自去,怕是会出乱子。
开玩笑。叔年纪小,武力值的確低,可叔是智力担当啊缺了叔,你行么你。
“主公,额也去!”慕容狗蛋自告奋勇的说道,“听说宝华山是大山,额看能不能找到雏鹰,多半能有。”
他一直想养鹰隼养信鸽,为主人出一份力,显示自己的存在。
朱寅点头,“好吧,狗蛋也去。康熙、康乾,你们也去。你们快十二岁了,也该杀敌练胆了。”
康熙康乾听说杀人练胆,一起露出笑容。
“谢主公!”
院中血腥犹在。冷月从云海浮现,天光如寒霜,沐浴著朱寅矮小而挺拔的身子。
寧採薇拿著一件褚子披在朱寅身上,一边帮他系带,一边说道:“小老虎,山中冷。”
小老虎手中摺扇“啪”的一收,指挥若定的往东边一指,语气清稚的说道:
“敌在宝华山,出发!”
在两个俘虏的带领下,朱寅等十几人连夜过桥入东山。
两个俘虏被塞住嘴巴,被反绑住双手,就是指路,也只能用脚指。
近两个时辰之后,大概丑牌八刻,眾人在狭窄的山路中鹤伏鹿行,翻山越岭,终於摸到了西边的关卡之下。
若非有俘虏带路,要找到这里还真是难事。
这处关卡,有四个披甲的贼人守夜。
那关卡卡在最险要的山道上,真是易守难攻,要是硬攻的话,朱寅等人根本就进不去。
这里的路很狭窄,只能容纳两人並排行,就算兵多也无法排开。高高耸起的关卡只要有少数人守卫,就很难攻打。
除非不顾伤亡。可惜本地官军怕死畏难,谁肯为了一伙山贼拼命?
按照预先的计划,眾人穿著贼人的黑衣,一起来到关卡处,然后两个俘虏喊道:
“狼捉住了羊,偏偏不吃。”
关卡后面立刻站起几个人,其中一人说道:“为何不吃。”
一个俘虏回答道:“要玩儿一晚上。”
对面立刻有人回答:“顺利吧?怎么只回来十几个人?
另一个俘虏回答:“钱头领他们得了手,抢了不少银子,还抢了不少女人,乾脆先在那里多玩一会儿,快活快活就回来。”
对面笑骂一声,就打开了关卡的大门。
按照山贼的规矩,夜里不许点灯见光,只听暗號和声音开门。
不但暗號要对的上,声音也要是自己人熟悉的声音。
大门一开口,就看到一门虎蹲炮,正对著关卡之下的山路。
门一打开,几个守夜的贼人一露面,兰察等人就拉弓射箭,一箭脸!
“一”几个守门的山贼都来不及惨叫,就往后便倒。
箭头射入脑中,死亡极快,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几个守卫被射死,上面熟睡的山贼们,却一无所知。
山寨聚义厅深处的佛堂里,號称大菩萨的绿头陀,正在呼呼大睡,轩声如雷。
或许他是西洋传教士的种,所以体毛很重,胸口都是一丛捲曲的毛髮。
就是所剩无几的稀疏头髮,也是棕黄色。
窒窒的声音之中,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从床榻里面爬出来,小心翼翼的跨过绿头陀的身子,一瘸一拐的悄悄下床。
然后,她趴下来,在床底下寻摸著什么。可是她寻摸了半天,也没有寻摸到之前藏的匕首。
不但没有寻找到匕首,反而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同时就听到“吱吱”一声。
老鼠!
女子浑身毛骨悚然,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被吵醒的绿头陀一个咕嚕坐起来,看著钻入床下的女人,喝道:“你干什么?作死么!”
“老鼠---”女人神色惨变,也不知道是老鼠嚇的,还是被绿头陀嚇得。
“鬼叫什么!没用的贱人!”绿头陀美梦被惊扰,恶向胆边生,一脚端出去,那女子惨叫一声,滚出去多远。
绿头陀下床,往床下一看,没看见老鼠,却看到一点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