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顾红袖有点尷尬,“阿嫂何必损我?阿嫂你且说,若论真才实学,小妹中不得秀才么?”
“中得,中得!”赵嬋儿哭笑不得,懒得和这小姑子理论。
这小姑子生性叛逆,不但爱看杂书,还总恨不是男儿身,还有点疯疯癲癲,
居然以徐渭为標榜。就是缠足也偷偷放脚,导致一双脚半大不小。
徐渭那廝,能是什么正经人?
这小姑子要嫁给体面人家,可就难了。
顾红袖眼见阿嫂怀中的寧清尘粉嘟嘟的十分可爱,不禁用狗尾巴草扫扫她的脸,嘻嘻笑道:
“小妹子,你就是清尘吧?唉呀,果然看著心都要化了,跟姐姐走好不好呀?姐姐把你卖了换胭脂,你怕不怕?”
寧清尘:“—
婴儿黑宝石般的眼睛,有点无辜的看著顾红袖,带著清澈的呆萌。
你逗比鸭?
跟你走,你有奶吃么你?
姐要是突然开口说话,你怕不怕?
“咯咯!”顾红袖被萌萌的婴儿逗乐了,“阿嫂,这孩子太討喜了,活宝一样。”
傍边的寧採薇也很是无语。
这是我妹好吧。
赵嬋儿懒得和这个有点疯癲的小姑子说话,白了一眼道:
“姑娘家家,在外面小心些,虽是社戏吉日,也不要太晚回去。不然惹恼了你哥,仔细你的皮。”
扔下这句话,赵嬋儿就不再搭理一脸桀驁的小姑子,赶紧走开。
当下朱寅等人也一起跟著赵嬋往前走。
但见土神庙广场外的井字大路上,满满当当都是赶会集的小商小贩。
除了本乡本村的,就连外乡来的货郎,也到了很多。
整个会市,热闹的如同市镇,一片噪杂。
货主都在路边排开摊位,坐在小机子上,吆喝著买卖。
这镇上开店设摊,都是要收税的啊,税吏们哪个好说话?
然而在这秋社大祭的会市,税更们却是不敢来这神社之地触霉头。
为哪样?
怕得罪了嫉恶如仇的关二爷,铁面无私的包老爷!
所以,很多人都將家里用不了、用不完的东西,拿到会市贩卖。
倒不是一定要卖银钱,就是货换货也不错。
鸡鸭鱼肉的,锅碗瓢盆,针头线脑,时鲜瓜果,糕点蜜饯,冰葫芦、书籍字画、文房四宝、狗皮膏药·.-林林总总,无所不有。
朱寅还看到了此时还比较稀罕的逮,乃是水晶镜片、黄铜镜架。
和后世的眼镜,没有大的差別。
爱传入大明起码几十年了。但是在民间,仍然不是等閒之物。
“小哥,喜欢么?!见过没?”
不光是卖东西的,还有坐卦的算命先生,打著一面旗幡,案上竹筒中满是竹籤。
“小哥,抽一支签,算一次卦?”算卦先生招呼道,“说不定能抽一支上上籤啊。”
除了算命先生,还有卖药的铃医,打著“祖传秘方、妙手回春”的招牌,药箱子里是一包包可疑的药物。
“各位乡亲,按说我不该吆喝?大伙身体安康,哪里需要吃药?可买一点回去备著,也算未雨绸繆—”
被赵嬋儿抱在怀里的寧清尘,瞪大乌黑的眼睛,看著铃医的药箱,眼睛一眨不眨,十分专注。
那铃医逗笑道:“抓周了没?莫不是喜欢岐黄之术?长大了可以拜我为师。
寧清尘:“..—
她看看那铃医的名字,却是“叶妙手”。
婴儿忍不住咯咯一笑,十分可爱。
那叶妙手也乐了,“唉呀小娘子,在下估计和你有缘啊。长大了教你几手医术,包你终身受用。”
赵嬋儿暗自翻了一个白眼,抱著寧清尘就走。
朱寅和寧採薇却是相视一笑。
可是寧清尘却是扭著小脑袋,还是看著铃医的药箱因为她分明看见,药箱子似乎有手术器械。
那手术器械很古朴,和后世的不同,但肯定是用来做手术的。
难道,中医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叶妙手眼见婴儿回头看他,不禁挥挥手,笑容有点苍凉。
很快,眾人就穿过会市,来到神社前的广场。
这里除了土神庙,还有农神庙和山神庙。三座庙品字形建造,十分肃穆。
三座神社前,都掛著社鼓。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广场。
这就是青桥里的神社广场了。这大广场,平时也是个晒穀场。
中间的土神庙前,有一个很大的戏台,足有三丈大小。
这便是神社大戏台。
只是,此时还是早上,大戏台上还没有节目表演。
要到上午分完了社肉,戏台上才开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