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阳明阵前血

「去与荣泉告诫一二,现下还未到山穷水尽时候,我平日里头邀买来这般多的人心,却就是与你们当刀子用的,却用不着阵阵冲杀在前。」

康大掌门这话当真露骨,非是亲近人也绝无可能听得。

段安乐听得面色微变、脑海里登时回想起康荣泉当先堵在阵法豁口,迎战云泽巫尊殿假丹的情景,也是渗出来好些冷汗。

他正待恭声应了,却又听得康大宝再开腔言道:「你亦是如此,本该是叫你留在宗内好生修行,偏手头却也难离得你,也不晓得你是将《绛珠通明真章》领悟到了何等地步?

若是你现下都已未有游移不定,那幺待得此间事了,便就早些留在小环山开始转修之事。如若你能真将这担子接了过去,为师我也好真就清闲。」

段安乐心头五味杂陈,最后却还是未有表现出来,只是恭声应道:「徒弟遵命。」

在段安乐走前康大宝又在发言:「去吧,下去好生做事。新募的义从才到不久,尚缺编练,你将云舟带来我处,也好悟一悟张祖师留下的练兵手札。」

「.徒弟知道了。」

「伤卒那里,多去探望,」康大掌门最后又发嘱托,却见得段安乐脚步一滞,发言讲道:「师父,昭哥儿、晏哥儿也受了些伤.」

「莫说了,袁家主来寻过我,却遭我骂了回去,」康大宝脸上表情复杂十分、难说清楚,沉吟一阵过后才又言道:「战阵之上便算凶险,总能保得他们周全。可这把火若再难把他们淬成真金,那幺就只有做一辈子烂铁、回了重明城专心繁衍子息了。」

段安乐闻声怔住,不晓得多说什幺,只听得康大掌门再发言道:「我这做父亲的最后武断一把,替他们再选一次,如若不成,那便好生息了求道之心、安享富贵。其实,也未不美」

段安乐未有再言,只是再行拜礼、退出殿中。

独留在殿中的康大掌门面上少了几分坚毅之色,却是情不自禁地低喃起来:「安享富贵、也未不美.可是我却怕极了再尝一回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其眼中渐渐清晰、清晰过后又渐渐模糊,直模糊到他都已想不起那张执拗的俊彦脸庞

————阵外,云泽巫尊殿大营

「本殿计有四殿主被俘,三名丹主身陨、筑基亡廿六人、伤约五十,战僧残三营、巫卒缺六百,余下各家.」

手持灵帛的唱念弟子见得上首黄米伽师面色愈发难看,其语气也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

唱念声在巫尊殿大营的帐内打着旋,像被冻住的风。

黄米伽师指间的骨扳指咯咯作响,帐外掠过的霞光透过灵帛缝隙钻进来,在他青黑的脸上割出几道金红的痕。

唱念声在巫尊殿大营的帐内打着旋,像被冻住的风。

黄米伽师指间的骨扳指咯咯作响,帐外掠过的霞光透过兽皮缝隙钻进来,在他青黑的脸上割出几道金红细痕。

「余下各家?!」他忽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冰碴子,「是不是连那些靠着吮血为生的散修,都敢在本殿面前算漏了伤亡?」

「噗通」,唱念弟子登时跪倒在地,灵帛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帐内铺展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砂字被霞光映得殊为刺眼。

「不敢欺瞒大殿主,听闻黑风谷的厉老怪带着残部投了重明宗,还有……还有雾隐山的那拨蛊师,前番甚至都想劫了我们药营去投,都遭二殿主拾掇干净了,独这两家伤亡未算在内。」

黄米伽师猛地拍向案几,精金铸就的案面应声裂成蛛网。

案上供奉的巫骨幡剧烈摇晃,幡面绣着的无数张人脸在霞光里扭曲嘶吼,仿佛要从布帛里挣脱出来。

「废物!」他低吼道,目光扫过帐内垂首侍立的一众弟子,「从上而下都是废物!!我云泽巫尊殿传袭千年,历代祖师皆为人杰,而今尔等身披先人遗泽,论及邀买人心,怎幺还敌不得那姓康的幸进之辈?!在他面前落了下乘?!!」

平心而论,黄米伽师这话却是问错了人,但饶是如此,众弟子却也只敢在心头腹诽,哪里表露出来半点?

立在下手的八殿主勾世尔见得一众弟子被这重压压得难擡起头,这才紧咬牙关上前一步。但见得他脸上的蛇形纹身在光里泛着油光,说话时候满嘴焦黄的龋齿也都露了出来:

「大殿主息怒,」

见得黄米伽师目光被引了过来,勾世尔这才发言:「本殿劳师远征虽有小挫,但依仗殿主之威,却还是将重明宗一应贼子压在阳明山中闭目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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