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晌陈斯远早归,旋即便与黛玉往荣国府走了一趟。
陈斯远在前头与贾政、贾琏、贾珍言说半晌,黛玉则往后头去见了邢夫人、凤姐儿等,转头儿又往荣庆堂走了一趟。
二人为晚辈,此番说是来帮衬,实则荣国府一应事宜条理分明,全然不用二人插手。
待回程时,黛玉便与陈斯远道:「外祖母瞧着一小子就老了,时常怔神儿,只怕也不大好。」
陈斯远道:「老太太乃定海神针,若是有个好歹……只怕荣国府就难了。」
黛玉叹息道:「谁说不是?是以太太、大嫂子乃至老爷都时常守着老太太,就怕老太太心思太重,再生出意外来。」顿了顿,又道:「那新嫂子说,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想让太太将老太太送去庄子上避一避。」
陈斯远沉吟道:「避一避也好,免得老太太挂心。另则,今日在翰林院听一前辈说,只怕今年大旱之势已成。」
黛玉惊愕道:「去年还风调雨顺的,今年怎幺就大旱了?」
「天时的事儿,谁能说得准?」陈斯远暗忖,想来是因着小冰河反复之故?「据闻圣人往内府下了旨意,命内府自安南采购稻米,已应北地旱灾。」
黛玉蹙眉忧心道:「生民苦矣。」
说话间将头靠在陈斯远肩上,过得须臾,黛玉忽而弹起,道:「是了,罗四两不是会那劳什子打深井的法子?」
陈斯远笑着点了点黛玉的琼鼻,道:「他那点本事都让内府学了去。放心吧,想来朝廷自有打算。」
黛玉这才笑着点点头。不一刻回转家中,方才自仪门下了马车,便有宝钗领着莺儿寻了出来。
陈斯远与黛玉纳罕不已,宝姐姐就道:「方才内府来人,点名要罗四两往大名府传授深水井之术。我知耽搁不得,便先行让罗四两启程了。」
陈斯远哈哈一笑,探手揽了宝姐姐香肩道:「贤妻此举并无不妥,往后这等事儿照此办理就是了。」
宝姐姐这才如释重负笑道:「到底是先斩后奏,错非内府催得急切,我也不敢胡乱拿主意。」
当下夫妻三人进得中路院,略略说了荣国府情形,听闻贾赦灵棚设在荣禧堂前,迎春方才舒展眉头道:「老祖宗这回可算没糊涂。」
黛玉欲言又止,到底叹息着说道:「听闻是珍大哥强求的,错非珍大哥开了口,只怕还要在东跨院开丧呢。」
一言既出,迎春、宝钗俱都无语。几人彼此对视,都觉贾母只怕老糊涂了,再如何说贾赦也是荣国府家主,开丧哪里有设在东跨院的道理?
陈家几人按下不表,却说荣国府。
贾政答对一日,倍感疲乏,眼看入夜,便别过贾珍、贾琏与贾家宗亲,负手踱步往后头而来。
本待往荣庆堂看望一遭,谁知才到垂花门前,便被傅秋芳的小丫鬟拦了个正着。
那小丫鬟上前一福,急切道:「老爷快去瞧瞧姨娘吧,姨娘这会子泣不成声,正寻死觅活呢。」
贾政骤然变色,道:「好生生的怎幺就闹起来了?莫不是太太又做了什幺?」
小丫鬟哪里知道?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贾政无奈,只得一甩衣袖,急急往大观园而来。不一刻进得怡红院,便见傅秋芳正在厅中挂了汗巾子,几个婆子死命拉着,偏生傅秋芳一心求死。
贾政大步流星入内,顿足喝道:「你这又是作甚?有何委屈只管与我说,何必寻死觅活的?」
傅秋芳呜咽不止,撇下汗巾子便扑在贾政怀中,哭诉道:「老爷须得为奴家做主啊!方才哥哥身边儿的随从来报,说哥哥为御使弹劾,惹得圣人震怒,如今遣了番子要锁拿哥哥入京待罪呢!」
「啊?」贾政大吃一惊。
见其不信,傅秋芳赶忙将书信寻出来递与贾政。那贾政不看还好,看罢顿时怒不可遏!弹劾傅试的叶承宗乃是王家门人,贾政便是再迂腐也知此事定有王夫人手尾!
当下百般安抚了傅秋芳,扭头气势汹汹便往王夫人院儿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