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好事者私底下嘀咕,看来东路院太太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这才撑了月余便遭受不住,到底寻了丫鬟帮衬。
如此一来,那能伤了老爷腰身的司棋姑娘更是传为天人。没几日,便有风言风语流传,说那司棋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单手便有劈山之力。
迎春、黛玉、宝钗听了传闻,哭笑不得之余,寻了两个爱嚼舌根的婆子撵了出去,家中这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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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十月下,北风凛冽,大观园中百草凋零。
湘云精神恹恹,瘪嘴闷头踢踏而行,手中还胡乱挥舞着不知从何处拾来的枯枝。
遥遥见着其过了沁芳亭,小惜春便要张口招呼,谁知还不曾喊出声儿,便被一旁的三姐姐探春止住。
「快别叫了,没看云丫头心下憋闷着吗?」
惜春便道:「莫不是保龄侯夫人又来催她嫁人了?」
探春叹息一声儿,没接茬。除了过来催嫁,还能有何事?亏得老祖宗拿了道理压人,再如何说云丫头这会子年纪也小着呢,哪里有未及笄便要嫁人的道理?
这般想着,探春忽而面上一僵,不由想起黛玉来。心下顿时恍然,是了,料想保龄侯夫人定是寻了林姐姐的由头,这才登门催逼。
由是,探春看向湘云的眼神不由又多了几分怜惜。眼看湘云过了沁芳亭没往西面儿来,反倒领着翠缕往北而去,探春便知湘云这会子不想与人说话儿。
待那主仆两个身形掩在省亲别墅之后,探春方才扯了惜春往前头来。
谁知才到大观园门口,便见素云、碧月两个扶了一脸病容、咳嗽不止的李纨往这边行来。
两边厢撞了个对脸儿,探春扫量一眼,立时惊道:「大嫂子这是怎的了?」
素云蹙眉忧心道:「前日便着了凉,合该好生休养才对,谁知奶奶撂不下府中庶务,撑着身子打理了两日,方才那会子生生累得昏厥了过去。」
惜春道:「可了不得,庶务再紧要也没得累坏了身子骨的道理。可请了太医了?」
碧月回道:「请了,王太医说取了药箱就来。」
又闲话两句,探春、惜春姊妹俩忙催着素云、碧月将李纨搀回稻香村。
待别过李纨一行,惜春就道:「大嫂子这一病,岂不是没人管家了?」
探春心下一动,暗忖:大嫂子莫不是故意将自个儿累病了的?如此,正好顺理成章将那费力不讨好的管家差事卸下?
探春本就心思聪敏,如今年岁渐长,看问题再不似往日那般单纯。
惜春也不管探春答没答,又道:「三姐姐,你说太太这回会让谁来管家?凤姐姐出了月子,三姐姐也闲着,依着我,你们谁管家都好。」
探春笑道:「你又不是太太肚子里的蛔虫,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罢,又催着惜春快走,道:「也是古怪,不知凤姐姐寻咱们有何事。」
不一刻二人过西角门进得凤姐儿院儿,到得正房里,便见凤姐儿歪坐炕上,奶嬷嬷抱着二姐儿,巧姐儿正晃动着拨浪鼓逗弄着,一旁又有平儿哄着哭闹的大哥儿,叽叽呱呱、好生热闹。
见姊妹俩入内,凤姐儿笑吟吟招招手,道:「快过来坐,正有事儿寻你们姐儿俩呢。」
惜春笑着观量了二姐儿几眼,这才仰头道:「凤姐姐可是要我与三姐姐来照看二姐儿?」
凤姐儿嗔笑道:「你三姐姐还好,你如今皮猴子也似的,我哪里敢将孩儿交给你?」说话间从炕桌上抄起一封请柬递送过去:「呶,赶巧那会子来旺家的就在仪门左近,你二姐姐送了帖子来,她看是给你们姊妹的,便送来了我这儿。」
「请帖?」
惜春欢欢喜喜夺过,铺展开扫量几眼,立时跳脚笑道:「果然是二姐姐的请帖,邀咱们后日往家中小聚呢。」
凤姐儿看在眼中,与一旁的平儿笑道:「你瞧,我说什幺来着,四丫头一准儿高兴坏了!」
平儿笑着颔首,探春心下也雀跃不已,便打趣道:「凤姐姐不知,四妹妹是早也盼、晚也盼,上月不见送帖子来,四妹妹私底下可是腹诽了好几回呢。」
惜春撇嘴笑道:「谁叫二姐姐言而无信的?说好过几日便送帖子来,如今都过去月余了。」
凤姐儿笑了半晌,偷偷朝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便道:「可惜大奶奶如今病着,两位姑娘过会子不若去请示了老太太,看等到后日让谁带着两位姑娘往陈家去。」
惜春顺嘴便道:「大嫂子不便,这不还有二嫂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