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病了?
陈斯远正思量着,袭人便低声言语道:「好似大奶奶要卸下管家差事,王嬷嬷得了信儿就病了。」
眼见陈斯远不解,袭人又细细说了内中情由。先前二姑娘管家,王善保家的得了巡查差事,园中上下人等随嗤之以鼻,可当面儿谁不尊一声儿王嬷嬷?非但如此,这个送一碗肉,那个送朵宫花,真真儿是既有里子、又有面子。
等迎春一出嫁,李纨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拿了管家差事。大奶奶萧规曹随,只依着二姑娘在时定下的规矩行事。此时情势一转,当面儿大伙不敢得罪王善保家的,可却拿不住其何时失势,因是这物件儿就不送了。于是王善保家的这数月只有面子却没了里子。
待到如今李纨也要卸下管家差事,明眼人都知不拘换了谁管家,王善保家的巡查差事都到头了。
王善保家的那老货眼皮子浅,贪财恋权,这差事一丢好似要了亲命一般,立时就病了。
司棋得了信儿,这才急匆匆赶赴荣国府照料王善保家的。
陈斯远懒得理会王善保家的那老货,只惦记着李纨。当下就问道:「大嫂子不想管家,太太可曾选了旁人管家?」
袭人笑道:「二姑娘出阁,三姑娘又是太太亲自拿下的管家差事,如今哪里还有人可用?我先前听了信儿,说是太太有意亲自管家。」
陈斯远撇撇嘴,心下不置可否。王夫人若真个儿有管家的能耐,也就不会强推着李纨管家了。
倒是李纨,也不知其寻了什幺由头,这才将管家差事交了出去。回头儿须得寻人往荣国府扫听一番。
眼见再没别的事儿,陈斯远好言安抚一番,便打发袭人下去歇着了。
至这日未时过半,前院儿忽而喧嚷一番,旋即便有小丫鬟入内喜道:「三姨娘回来了!」
陈斯远起身噙笑来迎,方才转过屏风,便见尤三姐披了披风匆匆入内。
「哥哥何时来的?」
尤三姐欢喜过后,又幽怨道:「算算可是好些时日没来瞧我了。」
陈斯远面上讪讪一笑,也不提宝钗才过门,只扯了尤三姐道:「一去两日,什幺货须得妹妹亲自置办了?」
尤三姐笑道:「哥哥不若猜猜?」
「莫不是南海白沙?」这玩意杂质不多,烧玻璃极佳。
尤三姐笑着摇头,凑过来附耳嘀咕了一番。
待瞥见陈斯远面露讶然之色,三姐儿这才得意一笑,道:「早两个月,那人便来了京师。也不知怎地,知道了百草堂。我与其计较几回,总算略略压了价码,不过比不得哥哥杀价杀得狠。」
陈斯远道:「占一回便宜已是不易,做买卖的又有哪个是傻的?」
尤三姐道:「此番采买了一万三千多两的货,虫草、佛手参、高山紫茉莉、牦牛卵子、鹿鞭、肉苁蓉、身毒海龙、喜来芝都有,算算足够百草堂忙上二、三年的了。」
陈斯远愈发得意尤三姐,禁不住探手揽在怀中赞道:「妹妹真乃贤内助。」
尤三姐得意道:「我也是这般想的。」顿了顿,又低声嘀咕道:「哥哥莫忘了,百草堂在外头还散出去不少股子呢。若依着我,这几年他们连本带利的早就赚翻了,我瞧着他们还不知足……你说咱们要不要另起炉灶?」
陈斯远一盘算,尤三姐的话言之有理啊。
那百草堂的股子,王夫人买了两千两,贾琏也买了,转头儿又原价卖给了贾赦,贾赦后来又卖给了贾珍,算算贾珍手头足足占了七千两的股子。
余者薛姨妈买了五千两,陈斯远又半卖半送的给了邢夫人一千两股子。这二人且不说,贾珍与他无用,贾赦如今中风,王夫人与他势同水火,平白给这三人送银子?姥姥!
陈斯远眼珠一转,拢手低声道:「妹妹回头儿只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薛家与我姨妈那儿自有我去分说。」
尤三姐点头不迭,娇笑道:「这便是偷梁换柱了。」
二人许久不见,契阔好半晌。待叙过别离之情,尤三姐春情萌动,忍不住问道:「哥哥今儿个留下吗?」
「这个……」陈斯远有些为难。
尤三姐白了其一眼,便道:「也不为难哥哥,既留不下,那——」
说罢起身刮起一阵香风来,便歪坐在了陈斯远怀中,双臂揽了脖颈,媚态十足道:「——哥哥还在等什幺?」
陈斯远哈哈一笑,打横抱起尤三姐儿便往内中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