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固宠争妍总未谙

他便笑道:「哪里用得着定夺?不都一并娶来了吗?」

邢岫烟道:「十个手指还有长有短呢,便是执意端水,心下也总有偏颇的时候儿。」

陈斯远纳罕道:「那表姐以为我会偏向镜中的,还是镜外的?」

邢岫烟笑道:「换做寻常人,定以为你会偏着镜外的,我却认定表弟定会偏向镜中的。」

陈斯远哪里肯信?一个是前世怅然,今朝梦寐以求的绛珠仙草;一个是与其同列,此世佳偶天成的欢喜冤家。于陈斯远心下都是一般的紧要,哪里会分得出高下?

与邢岫烟打了会子哑谜,本待陪着其用过早饭后往花园里游逛一番,谁知邢岫烟赧然说这会子身子不便。

恰好见篆儿灌了个汤婆子来,陈斯远才知敢情表姐是月事来了。

于是坐了半晌,又往正房里陪着二姐姐说过半晌,他这才往后头书斋里去翻看史书。

且不提陈斯远惫懒闲适,却说西路院情形。

雪雁睡了个回笼觉,下床走动虽略有异样,却不至不良于行。她梳洗一番,忽而想起昨夜情形,正红着脸儿对镜发怔,忽而听得外间脚步声渐近。

待其回神扭头,便见王嬷嬷笑吟吟行了进来。

雪雁紧忙起身见礼,却被王嬷嬷一把扯住,笑道:「好孩子,太太如今年纪还小,往后还须得你多帮衬着些。」

雪雁顿时脸面羞红。

那王嬷嬷扯了她在炕沿坐下,说过几句女儿家的体己私密话儿,这才寻了个棉绳出来。

雪雁眨眨眼,起初还不解,问道:「嬷嬷这是要作甚?」

王嬷嬷笑道:「傻丫头,太太打发我来给你开脸儿。」

说罢,王嬷嬷嘴里咬着一头儿,手里扯着另一头儿,又用右手将那棉绳结了个三角儿,这才为雪雁开脸儿。

那棉绳一绞,雪雁强忍着疼,脸上的汗毛与鬓角散乱的青丝尽数被绞去,顿时显得容光焕发,肤若凝脂。

王嬷嬷又散了其发髻,重新为其梳了头,遮了额前刘海儿,便衬得雪雁愈发标致。

王嬷嬷啧啧有声儿地赞了几嘴,待收了棉绳,忽而意味深长道:「你如今既开了脸儿,好生服侍老爷自不用说,可须得记得太太的恩德……可要我去叫一碗避子汤来?」

此时最忌嫡庶不明。凡是家中有庶长子、嫡次子的人家,极少有不鸡飞狗跳的。

雪雁闻言讷讷,心道若是叫了避子汤来,那昨儿个自个儿岂不是白白灌了两盏茶来漱口?

不过眼见素日里和善的王嬷嬷目光凌厉起来,雪雁便颔首道:「那就劳烦嬷嬷了,原本我自个儿也要去叫的。」

王嬷嬷这才重新堆笑道:「好好好,往后你尽心服侍着,断不会少了你的好儿。」

不一刻,果然有丫鬟端了一碗汤药来,雪雁最怕苦,当下却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王嬷嬷又说了几句体己的,这才施施然离去。

目送王嬷嬷远去,雪雁回身重新落座炕沿。心下杂乱一团,胡乱思忖了一番,不觉又想起陈斯远来。昨儿个初尝滋味,却是浅尝辄止,也不知老爷何时再来寻自个儿。

想着想着,这丫头又自个儿羞得脸面通红,俄尔又扑在被褥里好一番踢腾。

不提雪雁心下落定,却说西路院正房里,黛玉处置过庶务,便往书房里捡了一册古籍誊抄。

藕官留在身边儿研墨伺候,紫鹃、鸳鸯便得了闲,便一并出了正房。

紫鹃心事重重,她本就聪敏,一早儿不曾见过雪雁身形,哪里不知内中古怪?当下二人过了穿堂,紫鹃就笑道:「鸳鸯姐姐,怎地不见雪雁?便是开了脸儿,也总要往太太跟前叩过头才对。」

鸳鸯面上笑吟吟,心下浑不在意。如今太太身边儿五个丫鬟,藕官且不说,入戏入了迷,只把戏中人认做了妻子,时而缅怀、节下祭拜,如今又一心记挂着蕊官。

余下几个,晴雯且不说,姿容模样独一档,又早早随着老爷,谁没了着落也不会耽误她;雪雁是跟着太太打扬州来的,多少年的主仆情谊,单是冲着这份忠心,太太也要擡举了她。

再余下便是自个儿与紫鹃了,也亏得当日因着婚书一事,紫鹃生出私心来,忤了太太。否则自个儿这个后来的只怕要辍在紫鹃后头!

如今雪雁开了脸儿,太太不好太早破身,偏生老爷又是个身强力壮的,单只雪雁一个哪里足够?

鸳鸯自忖一时半会儿巴望不上姨娘的位份,可这侍妾也讲究个先来后到。若是落在紫鹃后头,往后说不得说话儿都要低人一头。

因是她明知紫鹃是试探之言,兀自笑道:「才经人事儿,可不就要歇一歇?再者太太吩咐过了,打发王嬷嬷去给雪雁开脸儿。妹妹且莫急,你早晚也有这一日呢。」

果然开了脸儿了?紫鹃跟雪雁别了几年苗头,到底落在了其后头。她心下烦闷,待别过鸳鸯,便自行往屋里气恼去了。

过得半晌,紫鹃咬唇暗忖,此事业已无可挽回,老爷下回梳拢谁才是紧要。鸳鸯先前是一等丫鬟又如何?林家又不是贾家,她一个后来的,怎能越过自个儿?

歪在床上胡乱思忖了半晌,紫鹃咬牙拿定心思:如今不比荣国府,再不拉下脸儿来,只怕到时候什幺都迟了!

待临近午时,紫鹃忙拾掇齐整了,又往正房里去伺候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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