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闻言笑道:“好,那此事便託付给哥儿了。”
说罢,王嬤嬤又咳嗽了几声儿。
陈斯远仔细观量,眼见王嬤嬤气色不佳,脸色发黄,便道:“嬤嬤近来可是病了?”
王嬤嬤笑道:“许是尚且不適应京师其后,每年到了冬里,总要咳上月余。”
“这可不是好事,回头儿嬤嬤得空,我带嬤嬤往鹤年堂去瞧瞧吧。”当下陈斯远又吩咐红玉寻了虫草、人参等滋补之物送与王嬤嬤。
王嬤嬤推却半晌,最后只得笑著收下。
待送过了王嬤嬤,陈斯远迴转屋里,香菱便道:“大爷这几日的確瘦了,明日可还要去薛家?”
陈斯远道:“姨太太发了话,往后没那么多事儿,只赶著逢七日过去帮衬一回就是了。”
五儿顿时笑道:“那敢情好,大爷可算能歇一歇了。”
陈斯远笑著点头,心下却想著,自个儿隔两日总要过去瞧瞧,薛家如今只剩下宝釵母女,免得有了事儿支应不得。
当下五儿、红玉铺展食盒,伺候著陈斯远用过了晚饭。陈斯远正待往园中散步,谁知又有婆子来回话儿:“远大爷,春熙在后门等著呢,说大爷若是得空,儘快往家中去一趟。”
陈斯远纳罕不已,紧忙吩咐红玉伺候其穿戴齐整,急匆匆往后门而来。本道家中出了事儿,谁知问过春熙,春熙却只说是得了三姐儿吩咐来请,余下的一概不知。
春熙见陈斯远沉吟著不说话儿,赶忙道:“二姨娘也说了,老爷这两日得空回去一趟就是了,也不用太过急切。”
陈斯远便道:“也好,那我明日回去。”
春熙应下,敛衽一福告退而去。
这日再无旁的事儿,转天一早,陈斯远用过早点便往新宅而来。与晴雯说过半晌话,陈斯远便往后楼而来。
入內便听见尤三姐正与尤二姐吵嚷。陈斯远到得近前才听尤三姐细说起来,却是尤氏掛念亲生女儿,想要过来观量。
陈斯远不禁纳罕道:“贾珍点头了?”
尤三姐冷笑道:“她如今给人养了孩儿,贾珍都要哄著,生怕她一不高兴便將丑哥儿养死了去,又哪里敢不同意?”
陈斯远想起自个儿好歹与尤氏做过几日夫妻,便劝说道:“她要来便来,妹妹不待见,那便躲出去就是了。”
三姐儿冷笑道:“若只是如此,我哪儿有不应承的?只怕二姐儿心里藏了奸,又要哄著哥哥胡闹呢。”
陈斯远面上訕訕,道:“她若是要来,我也躲出去就是了。”
尤三姐等的就是陈斯远这句,当下哼哼一声,果然不再计较。
陈斯远情知理亏,哄了尤三姐半日,夜里又尝遍了两姊妹风情,到得隔日晌午这才迴转荣国府。
谁知甫一入大观园,正撞见领了苗儿、条儿而来的邢夫人。陈斯远上前廝见过,邢夫人便道:“我方才打库房回来,点算了东跨院不料,这几日便要给上下裁剪冬衣。”
“原来如此。”
邢夫人四下瞧瞧,眼见园中丫鬟婆子离得远,便扯了陈斯远到得角落里,低声道:“头晌你不在,宫中夏太监来了一趟。”
“哦?莫不是娘娘又有吩咐?”
邢夫人道:“老爷过去答对一番,转头儿带著璉儿、凤姐儿去了荣庆堂,后头王夫人也被请了去。等回了东跨院,老爷立时打发璉儿去办差。”
“办差?办的什么差?”
邢夫人蹙眉思量道:“说是有个劳什子石呆子,前朝也是富贵人家,如今家业败落了,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偏生手头留有祖上传下来的二十把旧扇子。”
陈斯远顿时愕然不已,思量一番才道:“这也是娘娘吩咐下来的?”
邢夫人点头不叠,道:“只怕八九不离十。前几日我便听了信儿,说是吴贵妃不知从何处寻了个扇面,惹得圣人龙顏大悦,接连留宿贵妃宫中。如今中宫空悬,娘娘便是没心思,底下人也得催得其生出心思来。圣人既得意扇面,可不就要吩咐家里四下找寻?”
陈斯远愕然不已,心道敢情是元春想要扇面,贾赦这才弄出了人命官司?
想起贾赦藏有不少扇面,陈斯远赶忙问道:“他私底下藏了不少扇面,是不是也——”
邢夫人却撇嘴摇头道:“与那何干?你也不是不知他什么性儿,这到了手的好东西,又岂肯拱手送人?”
“那却奇了,大姑娘是二房的,大老爷怎么这般起劲?”
“啐,”邢夫人道:“还能如何?二房允了银钱,求著大老爷出面操办,他有便宜占,自然热络。”
陈斯远蹙眉暗忖,这能被贾赦惦记上的扇面,又岂是俗物?依稀记得原文里借平儿之口提过一嘴,说大老爷贾赦打发贾璉打算用五百两银子一把的价码买下二十把,石呆子显是识货的,只说一千两一把也不卖,可见这扇子价值不菲。
问题是如今荣国府入不敷出,还欠著外债,有这么些银子採买吗?
陈斯远便將疑惑问了出来。
不料邢夫人竟有一得之愚,道:“你怎么傻了?府中吃下姨太太家的各处营生,转手分拆发卖,就能赚上一笔银子。我估摸著最少一二万,好一好便是二三万也是有的。”
陈斯远这才恍然。因园中人来人往,邢夫人虽想提及迎春,此地却不是说话之地。当下只让陈斯远得空往东跨院来,便匆匆与其別过。
陈斯远正待往清堂茅舍迴转,便有婆子急匆匆奔来,到得近前回道:“远大爷回来的正好,不然还要往大爷家中打发人去请。”
陈斯远道:“不知出了何事?”
婆子道:“前头来了位王府侍卫,说燕平王请远大爷去王府一敘呢。”
燕平王找自个儿?陈斯远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不著调的身形来,心下不禁纳罕,这时节寻自个儿,也不知燕平王有什么事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