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探春管家

先前妙玉有家產傍身,又有荣国府遮蔽,自可衣食无忧;如今家產尽去,又无荣国府遮蔽,妙玉尚且因著性子不肯低头,可丫鬟、婆子哪里管得了这些?

抬眼见妙玉红著脸儿已然开始扯自个儿衣裳,陈斯远顿时贼心大动。事已至此,总不好辜负了韩嬤嬤与清梵一番好意。至於妙玉如何做想,他可从未想过收妙玉之心。

再说女子嘛,起初邢夫人不也是恨自个儿入骨?如今不也千依百顺了?

陈斯远拿定心思,揽了妙玉便往床榻上滚去。

一时间顛鸞倒凤,似水如鱼,那妙玉中了招,枕边风月无边,自是百般奉承。

有诗为证:

寂静兰房簟枕凉,佳人才子意何长。

方才枕上浇红烛,忽又偷来火隔墙。

粉蝶探香萼颤,蜻蜓戏水往来狂。

情浓乐极犹余兴,珍重檀郎莫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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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到得二更时分。

陈斯远窸窸窣窣穿戴齐整,扭头往床榻上瞧,便见妙玉蒙著锦被卷著身子一动不动。他上前推搡两下,却见妙玉紧闭双目、眼珠乱动,便知其是羞赧之下故作假寐。

陈斯远轻笑两声,抬脚便出了房。

那厢房里的清梵与韩嬤嬤一直留心正房动静,听得门声响动,紧忙一併迎了出来。

清梵咬唇蹙眉,总觉得於心不安;韩嬤嬤却没那么多顾忌,凑上前笑著道:“远大爷这是……要回去?”

陈斯远应了一声儿,又停步自袖笼里摸索一番,须臾翻找出二百两银票塞给韩嬤嬤,吩咐道:“她也累著了,明儿个买些顺口的补一补。”

韩嬤嬤答应不叠,悄然朝著清梵摆摆手,自个儿则一路將陈斯远送出院儿外。

清梵得了吩咐,一路闷声进得正房里,遥遥便见床榻上妙玉卷了被子抽泣不已。

清梵嘆息一声儿,凑上前低声道:“姑娘……且想开些吧。”

妙玉不答,哭得愈发大声儿。偏此时韩嬤嬤兴冲冲跑了进来,见此情形,也上前劝说道:“姑娘这又何必?那远大爷是个有担当的,方才虽不曾明说,可还是留下了二百两银子。照我看,来日定不会不管姑娘。”

妙玉羞臊欲死,挣扎著起身冷冷瞥了韩嬤嬤一眼,披头散髮下来一把抄起桌案上剪灯用的剪子,对准自个儿脖颈便要扎下去。

唬得清梵、韩嬤嬤叫嚷不已,一併上前夺了剪子。

那韩嬤嬤蹙眉道:“事到如今,姑娘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不是远大爷,便是旁的大爷,没了荣国府遮蔽,姑娘还能全须全尾的回苏州不成?便是回了苏州,以姑娘的容貌,又哪里逃得过那些紈絝子弟的辣手?

姑娘如今恨我,说不得过上几年姑娘反倒要谢我呢!”

妙玉再也绷不住,只放声叫骂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韩嬤嬤朝清梵递了个眼色,自个儿四下找寻一番,將尖锐之物尽数收了,这才嘆息著出了房。

清梵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守在妙玉身边儿寸步不离。说来也奇,那妙玉哭闹半晌,將房中的物件儿砸了个遍,反倒安静下来。歪坐了床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咬唇不语,也不知心下如何做想。

一逕到得深夜,妙玉復又卷了锦被睡去,清梵一刻不离守在一旁,强忍著瞌睡看顾了一夜。

待到转天,妙玉虽不大说话,一早儿韩嬤嬤熥了昨日酒席,妙玉竟也闷头吃用了一番。隨即好似抽去了魂儿一般,又呆闷著回了房。

清梵、韩嬤嬤两个计较一番,只当妙玉初经人事儿心下犯了彆扭。却不知妙玉心下杂乱非常,一会子羞臊欲死,只恨丫鬟、婆子为了生计活生生竟自个儿催逼成了半掩门的;一会子又记起昨夜情形,或鼓楫摇舟,或攛上坠下,羞臊渐褪,禁不住情炽高涨……

临近晌午,外间吵嚷了几声儿,隨即便有清梵笑著入內道:“姑娘,远大爷果然顾著姑娘呢。这不,现巴巴请了个厨娘来。韩嬤嬤问过了,单是这厨娘每月便要五两银子月例呢!”

妙玉抬眼瞧了眼,又垂了螓首不言语。清梵早知妙玉性子彆扭,眼见她再不寻死觅活,便也不再多管。那新来的厨娘做了几样淮扬菜品,妙玉也跟著吃用了一些。

韩嬤嬤眼见如此,心下大定,便笑著与清梵道:“姑娘如今只是心下彆扭,待时日一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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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陈斯远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晴雯伺候其起身时忍不住说道:“大爷可不好想一出是一出的,哪儿有半夜三更往这边厢跑的?如今世面上虽说太平,可难保有那歹人夜里专盯著落单的下手,大爷岂不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陈斯远笑道:“晴雯如今也会掉书袋了?”

晴雯得意一扬下巴,笑著道:“整日介隨著五儿学认字儿,再是不上进,耳濡目染之下也能知道几个典故。”

陈斯远哈哈一笑,赞道:“不错,来日晴雯也是知书达理的了。”

晴雯顿时嗔怪道:“大爷这话儿说的,好似我先前便是那起子不讲理的?”

陈斯远笑而不语,待洗漱罢了,与尤二姐、尤三姐一道儿用过早饭,本待迴转荣国府,谁知便有前头婆子来回:“晴雯姑娘,荣国府三姑娘身边儿的侍书来寻姑娘呢。”

莫说是陈斯远,便是晴雯也纳罕不已。当下道恼一声儿,自去前头答对。

待用过早饭,晴雯方才迴转,到得近前笑道:“我还琢磨呢,我与侍书交情不多,怎地这会子来寻我。”

尤三姐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晴雯笑著道:“敢情是来扫听三姨娘如何治家的。”

陈斯远捧著茶盏看向尤三姐,道:“三妹妹贤名远播,连荣国府的三妹妹也要打发人来学了。”

尤三姐顿时咯咯咯笑个不停,半晌才道:“我哪里会治家?哥哥也是我还要管著百草堂呢,单丟给二姐我又不大放心,正巧年初新来的婆子献策,我便將小园各处都包了出去。谁知到如今一算,不但没赔,反倒还剩下几十两的盈余呢。”

陈斯远惊奇不已,忙问道:“究竟是哪个婆子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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