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赏桂咏菊 山穷水尽

贾赦笑而不语,显是成竹在胸。邢夫人愈发狐疑,追问连连,谁知贾赦卖了关子就是不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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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陈斯远到得自家新宅,自有尤二姐、尤三姐与晴雯来迎。眾人说了半晌,便见晴雯闷头寻了调皮的鸞儿在一旁教训。

陈斯远到得后楼又瞧了眼女儿,奶嬤嬤只道孩儿虽早產了月余,却身子极壮,比那月份足的也不遑多让。尤三姐尤喜这孩儿,还给其起了个小名儿叫良姐儿。

待到外间说话儿,尤三姐就道:“哥哥可瞧见了?良姐儿眉眼与哥哥一般无二呢。”

陈斯远不禁纳罕道:“这却是奇了,怎地你们都能分辨眉眼,偏我瞧著就只是皱巴巴一团?”

话音落下,自是惹得尤三姐、尤二姐与一眾丫鬟嬉笑不已。尤三姐说了一番在骨不在皮的道理,偏陈斯远依著道理也没分辨出来,便只得摇头熄了心思。

待尤二姐又往寧国府去,陈斯远这才与尤三姐道:“怎么瞧著晴雯好似不大高兴?”

“她?”尤三姐压低声音道:“昨儿个她表哥寻了过来,说是夫妇二人在荣国府丟了差事。这二人也不曾积攒什么银钱,日子无以为继,只得来求晴雯。”

这等事儿陈斯远自是不曾听说,心下却暗忖,料想也是因著王夫人与凤姐儿斗法之故?

是了,那多姑娘本就名声不好,又与贾璉不清不楚的,凤姐儿如今得了老太太授意掌控管家房,可不就要寻了由头將这二人撵出来?

陈斯远便问:“那晴雯一准儿是恼了。”

谁知尤三姐却道:“我得了信儿本要去前头给她撑腰,谁知她只戳在门前瞧著那二人不言语,那夫妇二人嘰嘰呱呱半晌,眼见晴雯一声不吭,討了老大的没趣,这才訕訕而去。”

陈斯远冷笑道:“当日晴雯落难,她那表兄也不去瞧她,只催著她儘早搬走,给其腾房子办婚事。”

尤三姐顿时蹙眉道:“好个薄情寡义的,如今哪儿来的脸面登门求晴雯?她也是性子软,换了我早就拿棍子撵人了!”

陈斯远笑著道:“妹妹也知晴雯性子软了?她啊,才是真真儿的刀子嘴、豆腐心——”顿了顿,又找补道:“——不对,这刀子嘴也对不上。若是与人拌嘴,她只知抬高嗓门儿,只怕吵架也吵不过人家。”

尤三姐顿时掩口而笑,说道:“我看晴雯犯了心思,哥哥还是去劝说两句吧。”

陈斯远自是应下,又与尤三姐说了半晌,这才往前头来。

才从穿堂到得前头,便见鸞儿蹦蹦跳跳而来,见了陈斯远立马一怔。许是曲嬤嬤与晴雯日日教导,如今鸞儿可算知道些规矩了,便胡乱一福道:“老爷。”

陈斯远笑著上前揉了揉鸞儿的小脑袋,问道:“你姐姐呢?”

鸞儿道:“还在园子里呢。”

陈斯远打发了鸞儿,挪步进得侧园里。沿曲径蜿蜒而行,遥遥便见晴雯正独坐在凉亭里。

陈斯远负手而行,不一刻到得近前,眼见晴雯还在出神,这才道:“在想什么呢?”

晴雯惊呼一声儿,抬眼见来的是陈斯远,赶忙敛衽一福:“老爷!”

四下僕妇早知晴雯乃是通房大丫鬟,这会子自不会上前搅扰。因是陈斯远便扯了其手儿落座,温声道:“还伤心呢?”

晴雯摇了摇头,恨声道:“我那会子都要死了,也没见他来管过我,还催著我搬走……这般亲戚,不要也罢。”

另则,自打江南一行见过了母亲,又將妹妹养在了身边儿,晴雯心下再无缺憾,自是不愿理会多官与多姑娘。

陈斯远道:“三姐儿说你这两日食不下咽的,真不是因著那二人?”

晴雯摇头不已,道:“我心下只当没这门亲戚,自不会上了心。”顿了顿,不待陈斯远问询,她便说道:“是……我有心掛念娘亲了。昨儿个夜里,鸞儿也不听的叫娘。”

陈斯远心生怜惜,揉著晴雯的小手道:“你若实在想,我打发人……”

晴雯紧忙摇头道:“就是想一想罢了,真去了又能如何?”

其母早已改嫁,又生了个男孩儿,只怕她们姊妹去了反倒会惹人生厌。

又道:“我如今虽放心不下,却也知娘亲过得好。往后就是想一想罢了,大爷不用劝我。”

陈斯远眼见其果然是这般想的,当下也不再劝说,只捡著有趣的说了半晌,待逗弄得晴雯展顏方才罢休。

这日眼见入夜,陈斯远寻了二姐儿、三姐儿廝混一场,因惦记宝姐姐,这才爬起来迴转荣国府。

回得清堂茅舍,眼看香菱已然回了,便寻了其过问。

偏生香菱是个憨的,只讚嘆眾姑娘做的菊诗极好,至於席面上的唇枪舌剑,竟全然不知。

陈斯远有心去寻宝姐姐,忽而想起如今湘云也在蘅芜苑,这才按捺住心思。

一夜无话,待转天一早儿,宝姐姐果然铁青著一张脸来了。

二人打发了下人,宝姐姐便冷笑道:“真真儿是拋媚眼给瞎子瞧,白白费了心思!”

陈斯远笑问昨日情形。宝姐姐气恼著说將出来,却是因著凤姐儿没来,薛姨妈也在自家老宅没来,此番只贾母与王夫人同席,二人果然闹了个不欢而散。

那贾母夹枪带棒说了几句也就罢了,临了又说螃蟹寒凉,推说闹了肚子,酒宴才过半就回了荣庆堂。

陈斯远便劝说道:“妹妹心下早知如此,又何必气恼?”

宝姐姐蹙眉道:“若不是姨妈央求,我才不会干这起子费力不討好的事儿呢。昨儿个夜里我又与云丫头好生道恼,亏得云丫头心思不多,不然过后还不知怎么恼我呢。”

陈斯远见此,乾脆扯了宝釵入怀,温声细语好一番安抚。实则宝姐姐没说的是,那席间贾母好生將宝琴夸讚,说得其天上才有、地上绝无,又惹得宝玉那瞧不出眉眼高低的好一番附和。

宝姐姐如今早就不去想那劳什子的金玉良缘,可薛家大房、二房间隙已生,她又怎肯平白让宝琴压过自个儿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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