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便有丫发侍书挪步入内,上前敛社一福道:「前头礼部下了赏赐。」
探春、惜春、湘云忙起身问询,侍书便道:「圣上赐了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娘娘也送了赏赐来,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南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杯四只。
琏二爷出面儿答对的,这会子赏赐都送去了荣庆堂,老太太欢喜的什幺的也似,姑娘们不去瞧瞧?」
惜春戏谑道:「能看不能拿,去了岂不是白白眼馋?罢了,不去不去。」
湘云哭笑不得,道:「四妹妹何时这般贪财了?」
就听惜春振振有词道:「常言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女子不可一日无财。有银钱傍身,便是买些胭脂水粉也是好的。」
本道湘云会揶揄一番,谁知其竟深以为然、大点其头。盖因湘云父母早亡,不是寄居保龄侯府,便是寄居荣国府,手头儿体己银子少的可怜,每每花用都要仔细算计了,免得来日庆生时没了银钱打赏丫鬟、仆妇。
两个小的在一旁嘀嘀咕咕,探春便问道:「珍大哥、珍大嫂子还在荣庆堂呢?」
侍书颔首道:「瞧那意思,珍大爷此番又要无功而返了。」
是年恰逢贾母八十高寿,乃仗朝之年。穷人家讲究过九不过整,世家大户反倒更看重整寿。这些时日殷勤故旧往来不断,贺礼流水一般送进府中,贾珍有意趁此之际与四王八公往来一番,便一直劝说贾母大半一场。
奈何贾母铁了心只在三十日家里办一场,任凭尤氏、贾珍如何劝说也不曾改主意。
探春便道:「大伯才去,家中合该低调行事,珍大哥之议实在不合时宜。若真个儿大操大办了,外人又如何看咱们家?」
侍书颔首不迭,正待说些什幺,谁知又有彩屏飞快入内,见过三位姑娘,忙道:「可不好啦,不知怎地,赵姨娘这会子正堵着怡红院大门儿叫骂呢。」
探春唬得蹙眉而起,问道:「可知是因着什幺?」
彩屏道:「囫囵听了一耳朵,好似赵姨娘舍了银钱问厨房要了一碗雪梨羹,不知怎地竟送去了傅姨娘处。」
惜春闻言忙道:「八成又被姓夏的当了刀子使唤,三姐姐快去拦一拦,不然老爷撞见了,姨娘一准儿吃了排头。」
探春又不是傻的,那日贾琮之事过后,眼见赵姨娘、贾环对夏金桂俯首帖耳,哪里不知内中有猫腻?
探春齿冷心凉,时常便想就此不管赵姨娘与贾环了。只是一则血脉亲情,那里是说割舍就割舍下的?二则在这荣国府中,若割舍了这二人,探春自个儿岂非也成了孤零零一个?
此时湘云也道:「三姐姐快去劝劝吧,再不去只怕就迟了。」
探春叹息一声儿,只得起身往怡红院而去。
谁知才过翠烟桥,遥遥便见贾政气势汹汹往怡红院而去。
探春顿时停步,情知自个儿再去也是无益,便只好停在远处观量。身旁侍书情知探春心思,忙兜转着过去扫量。
半晌,先是赵姨娘哭喊着跑出大观园外,继而才有侍书回来道:「老爷发了火儿,生生给了姨娘一巴掌。另则,傅姨娘瞧着消瘦了许多,只怕也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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