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热衷於指引人类,甚至对行使自己的权能,都有些不上心了。
比起伊斯塔露,执掌死亡者,向来只思考他者的终结,从不忧虑自身的消亡。
若娜瓦心中的天平在冰冷的职责感驱使下,迅速转向了另一位同僚。
她强行压下对伊斯塔露的失望,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投向这片虚空中另一个异常活跃的点。
那並非月之残骸的阴影,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另一片区域。
在那里,一幕极其违反常理的情景正在上演:
没有任何土壤、空气、水分和阳光的恶劣宇宙环境下,一点微弱如尘埃的翠绿光芒顽强地亮起。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生根、抽枝、展叶!
转眼之间,一粒种子竞已化作一棵数十米高的、形態奇特的大树。
树皮闪烁著非自然的金属光泽,枝权扭曲却充满力量,叶片贪婪地吞吐著来自空间缝隙中逸散的、极其危险的高能辐射。
它不仅存在於真空,更在疯狂掠夺周遭一切可用或不可用的能量,野蛮地催动自身的膨胀。
无数充满攻击性的藤蔓如同活物触手,向著周围探索,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死之执政若娜瓦的方向穿刺而来,带著一种原始的、贪婪的生命欲望。
可就在藤蔓即將碰触到她身前的时候,却陡然停止。
並非它主动停下,而是一股凌驾於所有生命力之上的恐怖意志锁定了它。
若娜瓦冰冷的瞳孔甚至都没有向那植物聚焦,只是微微地一凝。
没有声响,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概念上的“终结”被赋予了优先级。
仿佛阳光下的初雪,又似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
那庞大扭曲、能在真空中生存、足以让任何凡世科学家为之疯狂的生物大树,连同那根囂张的藤蔓,从尖端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迅速变得灰白、乾枯、风化,最终彻底化为宇宙中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尘埃,飘散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整个过程可能不到十分之一剎那。
在死亡的权柄面前,再顽强的生命,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纳贝莱茵多特女土,你对近期这些扰动世界线的『异常”,持何种见解呢?”
“喷喷喷—”
一个带著磁性、优雅又明显蕴含不满的嗓音隨之响起,语调却带著奇妙的轻鬆感:“亲爱的若娜瓦,看来坎瑞业的礼仪课程並未进入死亡的神国。向一位女士询问重要问题的时候,难道不该先保持起码的风度,而不是二话不说就出手『干掉”我可爱的造物吗?”
光芒柔和地亮起,照亮了现在的生之执政:莱茵多特她取代了曾经的纳贝里土,成为了生命权柄的执掌者。
她的外形不再拘泥於坎瑞亚首席链金术士的学者模样,而更显神性威严。
一道巨大、绚烂、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基因螺旋光环在她身后缓缓转动,无数难以理解的分子式、遗传编码在其中明灭不定,象徵著生命的起源与演化奥秘。
而她那双深邃如星河的眼眸深处,清晰烙印著一对交叉的x/y符號,那是生命多样性与选择的终极密码。
面对莱茵多特半真半假的抱怨,若娜瓦的厌恶不加掩饰:“扭曲、生硬的造物技术,徒具生命之形而无生命之韵,令人作呕。”
她的评价冰冷而直接,没有丝毫客套,彰显著她对这位“新同事”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几乎在若娜瓦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道湛蓝色、同样由dna结构与细胞图谱构成的光屏凭空出现在莱茵多特身侧。
光屏中显现出另一位女性身影,她背负著形態更规则、显得更为“纯粹”与“正统”的蓝色基因光环,眼神中带著一丝平静。
这是前任的生之执政,纳贝里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