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佩服不已,父亲不费一兵一卒,仅凭一人之名,便已动摇了叛军的根基。
后撤的官军在新营地严阵以待,果然依诺并未发动任何攻击,然而这无形的压力却比刀剑更加令人窒息。
第一日,潞州城四门紧闭,戒备森严,但城头守军的神色已与往日不同,惊惶与猜疑在无声流淌。
第二日,凌晨时分,开始有三五成群的士兵或百姓,趁着夜色从城墙缒下,或从某些不为人知的排水暗道爬出,拼了命地奔向大唐官军方向。
官军依令,并未阻拦,而是将他们收容看管,分开审讯。
从这些逃出者口中李治等人得以更清晰地掌握城内情况。粮食分配不公的矛盾愈发尖锐,刘仁嫡系与其他派系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夏林的最后通牒,成了压垮许多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看来无需五日,城内必生大变。」李治对着前来听取汇报的夏林说道。
夏林正在摆弄一只路边捡来的小奶狗,头也不擡:「等着吧。让人准备好,城门一开,直扑刘仁府邸,别让正主跑了。」
第三日,黄昏。
潞州城内,气氛已紧绷到了极致。
刘仁为了弹压不稳,接连处决了数名疑似动摇的中层将领,甚至包括一名颇有声望的地方豪强头目。然而这般饮鸩止渴之举,非但未能震慑人心,反而彻底激化了矛盾。
是夜,月黑风高。
城内东北角,原潞州府兵驻扎的营区突然火起,喊杀声骤然爆发!以被刘仁处决的那名豪强头目的旧部为核心,联合了大量心怀怨愤的原府兵和被克扣粮饷的士卒开始向驻扎在城西的刘仁嫡系部队发起了猛烈攻击。
「诛杀刘仁,开城降唐!」
「夏帅有令,只诛首恶!」
怒吼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叛乱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城内彻底陷入混乱。
消息很快传到官军大营。
李治霍然起身,银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时候到了!传令全军,前锋营随时准备入城,直取叛首!其余各部,控制四门,清剿残敌,遇抵抗者格杀勿论,降者免死!」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夏林。夏林将自己的配枪压在李治手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吧,按你想的做。记住,你是主帅。」
李治重重点头,翻身上马,长剑出鞘,指向那片火光冲天的城池:「开城门!随孤平叛!」
早已蓄势待发的官军精锐如同决堤洪水,向着潞州城南门方向汹涌而去,这场由夏林一人一言撬动的风暴,也是到了收割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