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子真的做过那些事,那他事后如此谨慎地消除证据,其心机之深,岂不更加可怕?
如果太子没做过,那纥干承基为何要攀诬储君?
其动机何在?
各种念头在李世民脑海中翻滚、碰撞。
他感觉事情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看似清晰,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有些话,他必须亲自问一问那个儿子。
「王德,」他沉声唤道,「去东宫,传太子即刻来见朕。」
「遵旨。」王德应声而去。
约莫一炷香后,李承干的身影出现在两仪殿外。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殿内。
殿内只点了几盏灯,光线昏暗,李世民坐在御案后,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儿臣参见父皇。」
李承干依礼参拜,声音平稳。
「平身。」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李承干站起身,垂手立于殿中,等待着。
他知道父皇为何召见他,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
「高明,」李世民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纥干承基,你可还记得此人?」
李承干擡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思索之色,随即点头。
「回父皇,儿臣记得。此人曾是东宫一名侍卫,因其性情彪悍,不安于位。」
「且……且曾向儿臣表露过一些过于激烈的『效忠』之言,儿臣觉得此类人留在身边恐生事端,便于去年四月左右,赐其金帛,将其遣散出东宫了。」
「此后,再未见过此人。」
他的回答流畅自然,与之前调查得到的「纥干承基去年四月离开东宫」的信息吻合。
「哦?仅是觉得其不安于位,便遣散了?」
李世民语气平淡地追问。
「据朕所知,东宫侍卫众多,性情各异者亦不在少数,为何独独遣散他?」
李承干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回答。
「父皇明鉴,东宫侍卫确有其职责所在,然纥干承基此人,不止是性情问题。」
「他曾私下对儿臣言道,愿为儿臣做任何事,哪怕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儿臣身为储君,行止当光明磊落,岂能容留此等心存妄念、意图怂恿主上行不义之事之徒在身边?」
「故而当机立断,将其遣散,以绝后患。」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将一个警惕性高、恪守本分的储君形象勾勒出来。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那他指控你曾派他行刺魏王李泰与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你又作何解释?!」
他猛地擡起头,看向李世民,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
「父皇!儿臣……儿臣从未做过此等丧心病狂之事!青雀是儿臣的亲弟弟!于师是教导儿臣的师傅!」
「儿臣岂会……岂会派人去行刺他们?这简直是荒谬!是无稽之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