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反复提审纥干承基,核对口供的每一个细节,寻找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上的任何破绽或佐证。
他们也在暗中调查纥干承基离开东宫后的所有行踪和接触的人,试图判断其是否可能被人收买构陷。
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纥干承基的口供在某些细节上显得真切,符合太子过去那段时期的心理状态和行为模式.
但在另一些关键环节,又缺乏有力的旁证。
数日的秘密调查后,两仪殿的侧殿内.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房玄龄三人凝重无比的脸。
「陛下,」长孙无忌的声音低沉。
「臣与玄龄连日审讯纥干承基,并暗中查访了其供词中所提及的时间、地点及相关人等。」
「纥干承基一口咬定,其受太子指使行刺魏王及于志宁,发生在去年正月之时,其离开东宫则在去年四月。」
「其描述太子下达命令时的神情、语气,乃至部分细节,如联络方式、潜在伏击地点等,皆有其自洽之处,并非全然胡诌。」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没有说话。
房玄龄接口道:「然而,此案最大的难点在于,缺乏确凿的物证,以及除纥干承基本人之外的直接人证。」
「臣等仔细搜查了东宫,并未发现任何与豢养死士、谋划行刺相关的文书、信物或线索。」
「东宫现任属官、内侍、宫女,经逐一询问,皆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
「亦从未见过纥干承基其人与太子有过密谈。」
他顿了顿,继续道:「纥干承基声称,太子行事隐秘,此类事宜皆由其单线联系。」
「且在其离开东宫时,太子已将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物件、名册等一并销毁或令其处理。」
「故而,目前所能查证的,仅有纥干承基的一面之词。其言可谓孤证。」
长孙无忌补充道:「臣等亦排查了纥干承基离开东宫后的行踪及接触人员,暂未发现其有明显受人指使、蓄意构陷太子的证据。」
「其与齐王府低级军官的往来,经查实,确实参与齐王谋逆案。」
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如此说来,你们查了这幺久,既无法证实纥干承基所言为真,也无法证实其所言为假?」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长孙无忌躬身道:「陛下明鉴,目前情况确实如此。纥干承基的供词有其内在逻辑,并非空穴来风,但确无旁证支撑。」
「而东宫方面,干净得……令人无从下手。」
「干净得令人无从下手……」
李世民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莫测。
他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此事,容朕再想想。」
「臣等告退。」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侧殿。
这个案子,如同一个泥潭,深不见底,稍有不慎,便会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殿内,李世民良久未动。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调查结果,既在他的预料之中,又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没有确凿证据,这似乎是太子最好的保护伞。
但那个「干净得令人无从下手」,反而更像是一种精心处理后的结果。
难道真如纥干承基所说,太子在遣散他们时,就已经抹去了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