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实现早有定分,并让宗室发挥实际作用,而非仅仅消耗禄米,陛下推行了『出阁制度』。」
李承干微微点头,他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弟弟。
虽然年幼时常能见到父皇,但随着年岁渐长,见面的频率确实在降低,尤其是那些已经外放的亲王。
「开府,则是允许亲王设立王府官属,如长史、司马、录事参军等。这些官员由朝廷任命,一方面辅助亲王处理府务,教导其礼仪政事,培养其参政能力。」
「另一方面,」李逸尘语气微沉。
「亦有监督、规劝,乃至制约亲王之责。齐王李佑与其长史权万纪的矛盾,便是这『制约』一面的体现,只是未能处理好。」
「最后是就藩。陛下会令成年亲王前往其封地或指定的都督府任职,如吴王李恪之于安州,魏王泰虽未就藩,但亦有遥领之地。」
「就藩的本意,是让亲王在地方上历练,了解民情吏治,实现『宗室拱卫王朝』的责任。」
「同时,使其远离政治中心长安,也能『杜绝通谋作乱』的可能。」
李承干点点头。
「李佑在齐州,看似是一州之主,实则其权力受到长史、以及朝廷任命的州刺史、折冲府等多方制约。」
「殿下明鉴。理论上确实如此。齐王能骤然发难,控制齐州部分兵力,已是其多年经营、且地方官吏或有畏缩逢迎的结果,并非制度赋予了他这等便利。」
「这也反衬出,即便在现有制度约束下,若亲王本人心存异志,加之地方监管不力,仍有可能酿成祸乱。」
李逸尘话锋一转。
「然而,齐王之乱,更深层的原因,或许在于当前宗室政策仍存在诸多模糊与待完善之处。」
李承干身体微微前倾:「请先生详言。」
李逸尘屈指数来。
「其一,政策需不断调整,尚未形成稳定体系。据臣所知,贞观年间,关于宗室问题的重大廷议至少有四次。」
李承干回想起来,确实记得父皇与重臣们多次商议过宗室事务,只是他当时并未特别关注。
「其二,」李逸尘继续道。
「对于近支宗室,尤其是皇子亲王的管控,仍有不足。陛下虽行『出阁』、『就藩』,但出于父子之情,或政治权衡,对某些亲王难免有逾制之处。」
「例如魏王李泰,开文学馆招揽士人,待遇规格时有超越,朝野对此非议已久。」
「此等特殊待遇,极易引致其他皇子的效仿之心,破坏『早有定分』的初衷。」
提到李泰,李承干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李逸尘点到即止,并不深入。
「其三,也是最为根本的一点,」李逸尘语气凝重。
「对于宗室成员的长远出路,缺乏一个清晰且公平的规划。目前制度主要着眼于约束亲王,防止其生事。」
「但对于数量更为庞大的宗室远支,以及亲王们的后代,当他们的血缘与当朝皇帝逐渐疏远后,该如何安置?」
「他们的爵位如何承袭?禄米如何发放?是否允许乃至鼓励他们通过科举、军功等途迳自谋出路?这些问题,目前尚无定论。」
李承干皱起眉头:「先生所言,似与『五服』有关?」
「殿下果然敏锐。」李逸尘点头。
「『五服』之制,古已有之,用于界定亲属关系远近。若应用于宗室管理,便是以当朝皇帝为核心,五代血亲以内的宗室,可享受一定的爵位、禄米待遇。」
「超出五服者,则视为远支,逐渐降低待遇,直至移出宗室属籍,成为平民,自谋生路。」
「此制在贞观朝已有雏形,但尚未形成完整、明确的制度。」
李承干陷入沉思。
他想像着数代之后,李唐皇室枝叶繁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