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但这与打击世家 扶持寒门有何关联?

父皇常自比尧舜,以「轻徭薄赋」自诩,贞观以来,也确曾多次减免赋税,暂停徭役,以示休养生息。

然而,「轻徭」终究不是「无徭」。

父皇似乎从未觉得,这徭役制度本身,有什幺根本性的问题。

他只是在「度」上进行调控,宽严相济,如同驾驭烈马,时而松缰,时而紧勒。

一种混杂着怜悯、困惑、以及一丝对父皇决策本能质疑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翻腾。

他发现自己自从病中醒来,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简单地接受这道「英明」的诏令。

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厘清思绪,需要那双能看透事物表象的眼睛。

「传李逸尘。」李承干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孤要单独见他。」

片刻之后,李逸尘奉召而至。

他身着司议郎的浅青官袍,步履沉稳,进入殿内,依礼参拜。

「臣李逸尘,参见殿下。」

「先生免礼,看座。」

李承干指了指身旁的席位,目光一直未曾离开他的脸。

李逸尘谢恩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太子眉宇间凝聚的阴郁,以及那份不同于往日讨论政务时的神情。

那是一种更深沉的困惑,夹杂着某种……物伤其类的悲悯?

「这道诏令,先生看过了?」

李承干将那份抄录的诏令推至李逸尘面前。

「臣已看过。」李逸尘扫了一眼,语气平静。

这道诏令在中书省流转时,他作为司议郎,已然知晓。

「先生有何看法?」李承干紧盯着他。

「学生要听实话。」

李逸尘略一沉吟,并未直接评价诏令本身,而是如同剥笋般,从根源说起。

「殿下,『福手福足』之俗,确为前朝恶政之延续,亦是人性在极端压迫下扭曲之产物。然其根源,不在民之刁顽,而在役之酷烈,与……制度之僵滞。」

「制度僵滞?」李承干眉头微蹙。

「正是。」李逸尘目光沉静,言辞开始展露锋芒。

「我朝立国,承袭前朝诸多制度,租庸调法便是其一。此法核心,租为田赋,调为户税,庸即为力役替代。表面看,条理清晰。然则,这庸或直接力役,便是『福手福足』之源。」

他稍作停顿,让太子消化,继而深入剖析。

「殿下试想,徭役征发,其根本原因何在?」

「朝廷兴建宫室、修筑城池、开辟道路、转运粮饷、戍守边疆……凡此种种,皆需大量人力。」

「而国库财政收入,尤其是货币之收入,有限。无法完全以货币雇佣民夫完成所有工程,故必须直接征发民力,此其一。」

「其二,朝廷需要牢牢掌控民间劳动力,确保随时有足够人力应对各项事务,尤其是战事与大型工程。」

「若完全放任民间,朝廷动员能力将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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