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股对太子不满的力量。

李世民独自坐在御案之后,面前堆积奏疏。

李世民看着最新一份奏疏的末尾,「伏请陛下圣裁」几个字,他嘴角微微抽动。

他猛地将那份奏疏合上,掷于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吓得王德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

「呵……」

他向后靠在龙椅的靠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奏疏。

全是参劾太子的奏疏。

自山东那道「罢黜十三名官员」的太子令经由各种渠道传回长安,这类奏疏便如蝗虫过境,源源不绝。

起初,他还耐着性子一一披阅,试图从中分辨出哪些是出于公心,哪些是别有用心的攻讦。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几乎是徒劳的。

内容千篇一律,核心无非是赶紧让太子回来。

有指责太子在山东擅权跋扈,行事酷烈,有违仁德,

有说那些被罢黜的官员,纵有小过,亦罪不至此,太子此举,乃是动摇国本,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更有一份措辞「恳切」的奏疏,引经据典,最后竟隐晦地提了一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虽未明言「玄武门」三字,却触碰到了李世民心中的禁区。

当时他险些将那份奏疏撕得粉碎。

他知道太子在做什幺。

太子动了太多人的奶酪,打破了山东地界上维持了数十甚至上百年的利益格局。

让李世民感到心底发寒的,并非是奏折本身,而是朝堂之上,那些真正能影响朝局的重臣们的态度。

沉默。

长孙无忌,他的大舅哥,最信任的臂膀,这几日在他面前,除了必要的政务汇报,绝口不提太子之事。

问起,也只是含糊其辞,说些「太子年轻,还需历练」「山东情势复杂,或有内情」之类的套话。

他此刻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房玄龄,一向老成谋国,此刻也选择了缄默。

他清河房氏虽非顶尖门阀,但与山东士族联络有亲,其本人更是天下士林的代表之一。

太子在山东大刀阔斧,罢黜的官员中不乏与房氏交好者,他此刻不表态,或许已是极限。

最让李世民意外的,是魏征。

这个以直言敢谏闻名的田舍翁,这次竟也哑火了。

哪怕是为太子辩解几句,或者指出太子行事的不妥之处,至少能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他的沉默,比那些喧嚣的奏折更让李世民感到一种孤立。

还有高士廉、程咬金……这些平日里或忠心耿耿,或互相制衡的重臣,在此事上,竟表现出了一种近乎默契的静观其变。

他们都在等什幺?

等朕表态?

李世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一手打造了这贞观盛世,自以为能掌控一切,但面对这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面对这无声却庞大的压力,他发现自己这个皇帝,有时也并非能为所欲为。

他理解这些臣子的顾虑,他们的家族、他们的关系网,都与山东之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子此举,触犯的是整个阶层固有的利益和尊严。

「权力太大了……」李世民喃喃自语。

这句话,既是奏折里攻击太子的核心,也是他内心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隐忧。

太子这次展现出的决断力和……狠辣,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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