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御史问孤孝与不孝,却不知《孝经》亦言:『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若父行不义,子当谏争,此方为大孝。孤日前所问,非为讥讽,实为求明『义』之所在。若陛下当年所为乃定社稷、安天下之大义,则孤更当深究其理,以固所学。御史以为,孤求明大义,是孝,还是不孝?」
话音刚落,李百药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他没想到太子竟能如此娴熟地引经据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书记官,见对方正运笔如飞,忙收敛心神,继续凝神细听。
韦思谦面色一沉,显然没有想到太子竟将问题反推了回来。
他强自镇定,发动再一次的攻势,言辞愈发峻切。
「纵然殿下自辩求孝,亦当知《礼记》有云:『礼者,敬而已矣。』殿下于两仪殿中,言语直逼天颜,全无臣子敬畏之态,更失储君雍容之度!臣再问殿下,无『敬』何以言『孝』?失礼之孝,与悖逆何异?」
这时,站在后排的几位东宫属官开始交头接耳。
一位年轻的舍人忍不住对身旁的同僚低语:「韦御史此言未免太过苛责……」
却被身旁的长者以眼神制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子身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应对。
李承干目光微敛,唇角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仍是从容接话。
「御史责孤失敬,然《礼记》亦云:『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孤当日心有所惑,直抒胸臆,正是志未满、欲求明之状,何来傲慢纵乐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