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由东宫直辖?
「此等杂徭,往往不计入正役二十日之内,且多无代役之选,必须亲身赴役「」
「此乃边州最大之苦役,亦是维持边防运转之无奈之举。」
「若减正役,则杂摇更需加派,否则城防失修,粮道断绝,危矣。若减杂徭,则军务废弛,敌寇叩关,又如何应对?」
窦静顿了顿,脸上露出更为难的神色。
「再者,殿下或不知,地方官府运行,亦需资财。」
「官员俸禄,虽由朝廷拨付禄米,然地方衙署之日常用度、胥吏薪酬、迎来送往,乃至修缮公廨,多依赖公田之出产,及公本钱放贷所得微薄利息。」
「此等收入,本就不丰。若再减免税赋,则地方官府自身运转亦将捉襟见肘,恐生贪墨,或更需加征摊派以弥补,反而加重民困。」
杜正伦补充道:「窦公所言,句句属实。且朝廷度支,自有章程。各地税赋,皆有定额,须按时解送京师。」
「幽州若减,则他处必增,否则国库空虚,如何支撑陛下可能再有的东征西讨?」
「如何兴修水利,赈济灾荒?届时,关内、河东、河南诸道,其民未尝不苦,若闻幽州独减,岂能心服?恐生内怨,动摇国本。」
李承干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并非不懂这些道理,只是亲眼所见的民生疾苦,与这冷冰冰的制度形成了尖锐的冲突。
「照二位卿家所言,这税赋竟是减不得?这民困竟是解不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边民在重压之下苟延残喘,看着新式农具因民无余财而无法推广?」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窦静和杜正伦一番剖析,将减免税赋在现实中的重重困难赤裸裸地摊开在李承干面前。
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因目睹民间疾苦而燃起的急切之火。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过于理想化了。
国之税制,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凭一腔热血或储君身份便可轻易更易。
那种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令他脸色阴沉,胸中憋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直静立旁观的李逸尘,缓步上前。
他先是对窦静和杜正伦微微躬身,语气平和地开口。
「殿下,窦公、杜公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言,切中时弊。当下,确实并非轻言减免正税的好时机。」
李承干猛地看向他。
此时先生说话,一定有解决之道了。
窦静和杜正伦则微微颔首。
对这位太子身边沉默寡言的司仪郎突然发言,且一开口便赞同他们,略感意外。
但同时也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他们所言皆是实情。
然而,李逸尘话锋随即一转,声音依旧平稳。
「然,边民困苦,农具推广受阻,亦是迫在眉睫之局,不可不解。」
「硬撼税制根基既不可行,或可另辟蹊径,寻一各方皆能受益之法。」
「另辟蹊径?」李承干眉头紧锁,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