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看似风平浪静,但是只要薛淮走错一步,宁党高官定然不会放过他以及他的座师沈望。
想到这儿,沈青鸾不禁小心翼翼地说道:“淮哥哥,宁首辅若是一直稳坐元辅之位,他肯定不会容许你一帆风顺地前行。”
薛淮转头看着她,并未责怪或者嘲笑少女,而是耐心细致地说道:“任何人在官场上都会有敌人,上到首辅下到九品芝麻官,这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事情。有些人为了权势地位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我不能这样做,这一年多来我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我的所有举动都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我可以在这个圈里尽情施展,却不能罔顾大局恣意妄为。”
沈青鸾认真思忖,轻声道:“天子给你划定的圈?”
“聪明。”
薛淮赞了一声,继而道:“天子对宁首辅很满意,虽说朝野盛传宁党势大,且这两年确实有不少宁党官员犯事落网,但是这依旧无法动摇宁首辅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沈青鸾诚实地摇头道:“不明白。”
“因为宁首辅不是宁党的魁首。”
薛淮脑海中浮现沈望说过的只言片语,感慨道:“宁首辅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大燕的内阁首辅,更是天子的股肱之臣。之前无论是工部尚书薛明纶还是礼部侍郎岳仲明,宁首辅都没有强行在天子面前为他们求情,这就是他能屹立不倒的根源。”
“原来如此。”
沈青鸾轻轻一叹,又郑重地说道:“淮哥哥,往后你要小心一些。”
薛淮应下。
其实有些话他没有明言,比如他为何要亲自出手针对玄元教。
这件事和徐知微没有任何关系,他想摸一摸漕运衙门和漕帮的底细,这对他深藏心中的蓝图极为重要。
查办两淮盐案只是他向天子证明能力的方式,筹建盐业协会乃至其他产业协会才是他最重视的事情,沈家的广泰号则是他将来倚重的活水,下一步自然是涉足漕运这个庞然大物。
之所以不对沈青鸾说这些,一方面是不想她徒增担忧,另一方面也是怕她会误解,以为这桩婚事藏着利用之意。
“青鸾,谢谢你。”
薛淮微微一笑,然后温言道:“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沈青鸾惊喜道:“还有礼物?”
“虽然你从未说过,但是我听芸儿提过一嘴,你很喜欢我写的那首咏梅词,经常会在私下里吟诵。”
薛淮站起身朝窗边的大案走去,笑道:“若你不嫌弃,我今天想送一首新词给你,算作我们的定亲之礼。”
沈青鸾俏脸微红,心中默默夸了芸儿几句,亦起身来到薛淮身边,大大方方地说道:“淮哥哥,我帮你研墨!”
薛淮欣然应允。
两人并肩站在案前,薛淮提笔挥毫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