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柳英正对着一盘残局枯坐。
棋盘上黑白棋子纠缠厮杀,一如她此刻翻腾纠葛的心绪。
“何事?”
柳英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并未抬头。
灰衣汉子躬身,双手将纸条奉上:“禀圣女,扬州急报。”
柳英蹙眉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用的是圣教内部的暗语。
“归尘令成,徐已病故。薛厚葬,事安。”
冰冷的十三个字,像十三根烧红的钢针,瞬间狠狠刺入柳英的眼底,扎进她的脑海深处!
“啪嗒!”
柳英指尖一颤,捏在手中的一枚黑玉棋子直直掉落在地砖上,摔得粉碎,发出清脆又突兀的裂响。
灰衣汉子自是柳英的心腹,见状默默叹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柳英整个人如同被抽去筋骨,向后靠在椅背上,脸庞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比窗外的白墙还要惨白。
她猛地闭上眼,黑暗的视野里,瞬间涌起无数过往的碎片。
那个大雪纷飞的腊月,她奉令杀死真正的凌英,本想一把火将现场烧为灰烬,却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攥住她冰冷的衣襟,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力道,像一根细细的线,意外地缠住她这颗浸满毒汁的心。
那个平和安宁的春日,牙牙学语的徐知微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叫她“姑姑”时,那软糯的声音和依赖的眼神宛如一朵柔弱却温暖的小,抚平了柳英心中的褶皱。
还有她手把手教导少女之时,她那委屈却倔强抿着唇的小脸。
还有少女第一次独立治好一个垂危病人后,眼中亮起的光让柳英忍不住在无人的角落,嘴角微微上扬。
往事如刀,将柳英的心寸寸割裂。
自从下达那个命令之后,她便一直藏身于这个隐秘的据点,甚至无心打理济民堂的事务,因为一闭上眼她就会看见徐知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