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下,只有孤零零一盏长明灯。
“肃静!”
岳振山一声低喝,蕴含着官威的声音压住满院的悲声与嘈杂。
薛淮向前一步,沉重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诸位父老乡亲,诸位济民堂同仁。今日,本官与诸位贤达同来,皆因徐神医之殇,实乃我扬州府乃至江南杏林一大损失!徐神医妙手仁心,自去岁入扬以来,活人无数德泽苍生。然天妒英才,神医竟罹患恶疾,不幸仙逝。本官闻此噩耗,痛彻心扉!”
“本官深知,徐神医之逝非独济民堂之悲,更是我扬州城乃至所有曾蒙其恩泽者之痛!神医虽非扬州生人,然其已将仁心大爱洒遍此间土地。故本官今日以扬州府衙之名宣告,徐神医当以扬州医官之礼,厚葬之!”
他以府衙之名,授徐知微“扬州医官”之荣并宣告厚葬,这几乎是地方上对非官身平民所能给予的最高哀荣。
这不仅是对徐知微医术仁心的盖棺定论,更是对其功绩的官方背书,瞬间堵住所有可能的非议与猜测。
“大人英明!”
乔望山第一个躬身响应,沈秉文和黄德忠等乡绅也纷纷躬身附和。
薛淮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济民堂几位主事的郎中:“诸位同仁勿需过度悲恸,亦不必担忧济民堂未来。神医虽逝,然其济世之志永存。府衙将会同在场诸位贤达,全力支持济民堂继续行医济世,发扬徐神医之仁心仁术。当前首要是办好后事,神医生前清冷自持不喜喧闹,故后事不宜过奢,当以寄托哀思为主。灵堂设于济民堂内,供扬州百姓凭吊七日。七日后,择吉时于城西大明寺侧安葬神医。”
“大人……大人深恩,济民堂上下……感激涕零!”
一位年长的郎中,也是扬州济民堂名义上的主事,激动得老泪纵横,带着众人跪下叩谢。
济民堂内外,白幡飘动,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前来,或焚香、或献、或默默垂泪,灵堂前很快堆满了寄托哀思的朴素祭品,人潮涌动却井然有序,悲痛中透着一股肃穆的庄严。
薛淮在灵前亲自上了一炷香,对跪在一旁的郎中和管事们再次温言抚慰几句,才在众人的恭送下离开。
……
当扬州城陷入哀恸,万千百姓涌向济民堂吊唁那位神医时,镇江府这边运河码头上的喧嚣依旧,帆樯林立,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一匹快马自北方奔来,穿过熙攘的街市,最终停在运河畔一座白墙黛瓦、门楣无匾、只悬两盏褪色旧灯笼的深宅侧门。
骑士翻身下马,将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交给门口一个面无表情的灰衣汉子,低声说了几句。
汉子点点头,脚步无声地穿过几重庭院,来到后院一间门窗紧闭、光线晦暗的书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