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劳是大家伙的,是百姓勤勉,也是你们县衙用心。」
薛淮摆摆手,话锋一转道:「仙女镇作为运河重镇,商旅往来可还繁盛?」
李春久道:「回府尊,去岁本县商税较前年增了两成。运河虽受扬泰船号海运分走部分货运,但本地商货流通反而更活络了,尤其是府衙严令革除过往各种陋规杂费后,码头上商贾云集日夜不息。下官按府尊指示,在仙女镇东边新辟了一处货栈区,如今已初具规模。」
薛淮微笑道:「商税增而商旅不怨,这才是正道。革除陋规非为一时之利,乃是为扬州立下长远商誉。李知县,此事你办得不错。」
得到薛淮的肯定,李春久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难掩激动道:「不敢当府尊夸奖,下官只是按府衙章程办事。府尊治扬两年,盐漕得治商农并兴,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此等局面,下官为官二十载前所未见。府尊真乃扬州再生父母,下官由衷敬佩!」
薛淮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这顶高帽,转而问道:「吏治方面呢?县衙胥吏和差役可还安分?」
李春久肃然道:「府尊放心,自前年府衙雷霆手段整肃后,无人敢再明目张胆伸手。
下官也时常敲打他们,兼之俸禄补贴皆按时足额发放,并严查摊派勒索,如今风气确是大变样了。」
「风气易变,人心难移。」
薛淮语气转淡,却字字敲在李春久心上,「盐商漕帮乃至本地豪绅,如今看似安分,皆因势在我手。若稍有懈怠,旧疾未必不会复发。你身为亲民官,当如履薄冰时时自省。」
「是!下官谨记府尊教诲!」
李春久连忙躬身应诺,额角微微见汗。
两人沿着田埂走了一段,薛淮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土坡上停下,目光投向略显干燥的田垄和远处水位似乎比往年同期低了一些的运河,微微皱眉道:「去岁冬天雪下得少吧?」
「是,府尊。」
李春久稍稍迟疑,最终还是诚实地说道:「去岁入冬以来,降雪较往年稀少许多。腊月里只零星飘过几场小雪,落地即化。到了今岁开春更是滴雨未落。这眼看就要到春耕用水最紧要的关头,下官前日特意去看,发现运河水位比往年同期低了近一尺。」
薛淮负手而立,这个时代春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去年这便是他最重视的政务之一。
片刻过后,他低声问道:「县里可有预案?」
李春久连忙答道:「回府尊,下官已命各乡里正统计可用水源,督促清理旧有水井和陂塘,并严令各闸口按需放水,优先保障秧田用水。只是若持续无雨,水源终究有限,杯水车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