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县城宣春门外,一座三进大宅东厢房门上贴着镂空的囍字,窗叶上闪动着红色的烛光。
房中间的桌面上放着两个酒杯,一名留着山羊须的瘦削男子站在桌边倒酒,不时回头看看床边。床沿上坐着一个身穿真红大袖子衫的女子,头顶用红帕盖住了面容。
男子脸上露出笑意,「莫姑娘,老话说千世修来共枕眠,今日你我成亲,虽是袁老爷安排,但总归是缘分在此。」
此时两个酒杯都满了,他放下酒壶向着床旁走去。
听到脚步声靠近,不等男子伸手过来,红衣女子已迳自掀开红帕,露出了莫琦云的面容。
男子手悬在半空,停顿了片刻后有些尴尬的收了回去,他把双手负在背后,俯视着床沿上的莫琦云,「老爷我有些累了,你要是饿了就多少吃些宵夜,若是不饿,你我饮了合卺酒,就早些安歇,差事归差事,传宗接代也是要的。」
莫琦云一脸漠然,眼神都没在男子身上停留,缓缓起身的在屋中走动,一边扫视了屋中陈设。
男子愕然看着莫琦云,直到她在桌边落座,伸手端起桌面上的酒杯。男子以为是要喝合卺酒,正要过去拿酒杯,莫琦云已经一仰头把酒饮尽。
「我不是来给你传宗接代的,以后你睡床那头,若是你不愿,也可住大娘那里,我们两下清净。」
男子怒道,「你这是何意,那位先生与我说的时候,言明就是老爷我的小妾,我堂堂一个举人,让你进门也住的这三进的大宅,还委屈了你不成。」
男子声色俱厉,莫琦云没有去看他,把另一杯酒也喝了,又旁若无人的自行端起酒壶倒酒,「王闻竹,这宅子你早就押给了赌档,若不是安庆营看上你,这宅子已经收走了,你爹妈怕是不知道,托你这儿子的福,差点要落个流离失所。再说这举人,你二十岁考中秀才,直到今年才中了举人,自个怎么中的,别人不知,以为我也不知道么。」
王闻竹呆了一呆,立刻恶狠狠的道,「你知道又怎地,那也是老爷才能去当这举人,安庆营怎地不让你去,老爷转眼还要中进士,不管怎生中的,进士就是进士,你一个女流一辈子想也别想。」
莫琦云平静的抿了一口酒杯,「你连秀才也是买的。」
屋中一阵死寂,王闻竹脸上阵红阵白,莫琦云不理会他继续道,「我不是来给你当小妾的,是你给我办差,暗哨营有暗哨营的规矩,奴家这里也有自家的规矩。」
王闻竹猛地擡手指着莫琦云的脸,「姓莫的,想吓谁呀你,你是安庆营的,老子也是安庆营的,今日你既嫁入王家,你从也得从,不从……啊。」
莫琦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在眼前手指晃动的手指,王闻竹猝不及防,还不等他叫喊,莫琦云手腕一翻将食指朝着手背扭去,王闻竹身体不由自主的歪倒,此时莫琦云呼的起身,右手卡住王闻竹脖子,朝着床的方向猛地推去。
王闻竹本就失了重心,手指剧痛毫无抵抗能力,被莫琦云推着脖子连连后退,嘭一声右腿撞到了床沿,重重摔在床上。
他顿时晕头转向,口中惨叫还没呼出,莫琦云已经骑在胸前,体重都压在卡住喉咙的手上,手指跟着收紧,王闻竹呼吸顿时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