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还能近距离观摩学习,或许有机会学到一点。
如果罗恩失败了,那便从根本上证明了“艺术化”理论的空洞和不切实际。
责任会完全由对方承担,他则能以“严谨求证”的形象,重新巩固自己在维纳德心中的地位。
无论成败,他都有机会从中获利。
这才是一个资深巫师应有的智慧。
一小时后,维纳德的办公室中。
维纳德依然坐在主席位上。
机械眼眸中闪烁着数据流,显然正在快速分析着希拉斯刚刚提出的这个“大胆提议”。
“让我确认一下。”他的电子音在办公室中响起:
“希拉斯,你是在建议我们将这个困扰了殖民地数十年的核心技术难题,交给一个月曜级的年轻讲师?”
“是的,教授。”希拉斯的回答出人意料地坚定:
“我的团队,在传统附魔学的框架内已经走到了尽头。
继续用相同的方法重复失败,只是在浪费时间和资源。”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份厚厚的研究报告,放在会议桌上:
“这是我们最近五年来的全部研究成果。
我们尝试了一百三十七种不同的净化方案,使用了从主世界进口的高级符文组件,甚至请来了三位客座副教授进行会诊……全部以失败告终。”
维纳德伸出机械手臂,快速翻阅着报告中的数据:
“你们的技术路线在理论上是正确的,执行也很专业,为什么还是无法解决问题?”
“因为我们的基础假设就是错误的。”
希拉斯毫不避讳地指出了自己过去的盲点:
“我们一直把怨念污染视为‘异常能量’或‘精神废料’,试图用物理手段或标准化法术将其‘清除’。”
“但是,在观摩拉尔夫讲师的教学过程中,我意识到我们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这些怨念具有完整的‘历史记忆’和‘情感逻辑’。
它们是有故事的,有意义的,有自己存在理由的。”
阿利斯泰尔在一旁补充道:
“传统的净化方法,就像试图用橡皮擦去擦掉一本正在书写中的日记。
表面文字可能会模糊,但书写的意志和冲动依然存在,随时可能重新浮现。”
维纳德缓缓点头,这个比喻恰当地说明了问题的核心。
“拉尔夫讲师的‘魂之交响’理论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可能性。”
希拉斯继续阐述:
“与其强制抹除这些怨念,不如尝试与它们建立某种‘共鸣’关系,通过理解和沟通来化解其中的负面能量。”
“这听起来……颇有创意。”
维纳德的语调中带着审慎的兴趣:
“但风险也相当巨大。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激发更严重的精神风暴。”
“正因如此,我建议采用分阶段、小规模的验证方式。”
希拉斯早有准备:
“先用最小的样本进行测试,如果方向正确,再逐步扩大规模。
同时,我的团队会全程配合,随时准备启动紧急安全程序。”
办公室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维纳德的机械指尖在桌面上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从利益角度来说,这个提议确实值得尝试。”他最终开口:
“但我需要确认一点——希拉斯,你真的愿意在这个项目中担任副手角色?
要知道,怨念矿脉项目一直是你的专属领域,也是你在殖民地地位的重要支撑。”
这个问题直指希拉斯内心的核心矛盾。
自己这个在传统体系中,奋斗了近百年的“老”巫师。
要主动放弃所谓的“专家权威”,确实需要巨大的勇气。
“教授,如果这个方法能够真正解决问题,那么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希拉斯的声音中带着坦然,尽量捡着漂亮话来说:
“我更愿意看到殖民地的整体进步,而非自己的个人成就。”
维纳德缓缓头,没有过多评价什么。
“很好。那么,阿利斯泰尔,你的意见呢?”
阿利斯泰尔仔细权衡了一会儿:
“从项目管理的角度来说,引入外部参与确实是常见做法。
拉尔夫讲师的理论虽然非传统,但在教学实践中已经显示出了显著效果。
将其应用到技术难题上,逻辑上说得通。”
“而且。”他补充道:
“目前的项目进展已经陷入完全停滞。
继续按照原有路线投入资源,性价比极低。尝试新方法的机会成本相对较小。”
维纳德最终做出了决定:
“那么,就这么定了。
希拉斯,你去联系拉尔夫讲师,正式邀请他以‘特殊顾问’身份加入怨念矿脉项目。”
“明白,教授。”希拉斯起身行礼:“我会立刻去安排。”
走出办公室后,他在走廊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有些难受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维纳德和阿利斯泰尔这师徒俩,身上的机油味儿可真冲啊……
自己以前为什么会没有发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