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宁姑娘,我爹姓陈,我娘姓陈,所以我叫陈平安。”
“宁姚,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宁姚收起信,闭上眼睛沉默许久,终于起身来到门口,她再次伸手抵住眉心。
捻芯从厢房那边走出,以心声问道:“这就是你无法破开仙人境瓶颈的原因?”
宁姚点点头。
这把温养多年的仙剑天真,竟然想要让她宁姚成为剑侍,由本该是剑灵的她来当剑主。所以跻身仙人境后,宁姚在心境中两次差点儿将其直接拘禁起来。这些年天真就像个顽劣丫头,一直四处逃遁,哪怕宁姚都很难寻觅踪迹,至于先前异样,是同样作为剑灵的仙剑太白,与天真有些玄之又玄的感应。相信其余两把仙剑,龙虎山万法,与白玉京道藏,都是和天真差不多的光景。
捻芯说道:“慢慢来吧。”
宁姚默不作声。
捻芯看着宁姚,突然笑道:“你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伤心。”
宁姚说道:“因为我相信他。”
老秀才依旧只在自家人眼前现身,笑呵呵道:“小姑娘都变成大姑娘喽。”
裴钱下意识抱拳,然后觉得不太对,见宝瓶姐姐作揖,就立即跟着向文圣老爷作揖行礼。
裴钱是前不久跟随郁狷夫一起回的中土神洲,然后听说了郁氏附近的这座书院,她就独自背着竹箱、手持行山杖一路远游至此,至于那个小哑巴阿瞒,死活不愿意挪窝,就留在了郁狷夫家族那边继续当哑巴。裴钱只好叮嘱他别忘了练拳,孩子当时依旧没说话,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这座书院不在儒家七十二书院之列,如果是,裴钱反而就不来了。只是裴钱没有想到竟然能够碰到宝瓶姐姐。
老秀才和她们摆摆手,疑惑道:“怎么,又跟人吵架了?”
李宝瓶点点头。
书院山长就是那位最早点评何谓醇儒之人,不但如此,还写了诸多文章,慷慨激昂,针砭时事。这位出身亚圣一脉的书院山长,专骂自家圣贤,为自己赢得山下无数赞誉,只是听说有些扶摇洲和南婆娑洲的返乡修士和士子,想要来此与山长争辩,好像都被拒之门外了,一来二去,山长就又写了篇文章,写世风日下,实在堪忧。此文一出,与山长同忧同虑者更多。
李宝瓶与那位山长的某位嫡传学生争论过,李宝瓶先认可了山长言论的一个个可取之处,说浩然天下和中土文庙,肯定容得人人说心里话和难听话……然后李宝瓶只是刚说到第一个有待商榷之事,比如山长之真心言语,所谓的真话,便一定是真相了吗?读书人读到了书院山长,是不是要自省几分,稍稍耐心几分,听一听持有异议的年轻人到底说得对不对……不承想对方立即满脸讥讽,甩袖离去。
李宝瓶当时只是叹了口气,又是这样。
当时裴钱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李宝瓶身旁,对着那个背影当场骂了一句:“去他妈的。”
那位书院山长嫡传这时耳聋又变耳尖,立即转头,质问裴钱在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于是裴钱就又说了句“去你妈的”。
大概是不愿意有辱斯文,那位士子大笑不已,转头跟李宝瓶说:“你瞧瞧,这些就是你们持有异议之人的态度,值得我们山长先生听半句吗?”
老秀才听过了李宝瓶简明扼要却又一五一十的阐述,笑眯眯点头:“小宝瓶讲理说得好,裴钱骂得也好。都好都好。”
文圣一脉,除了关门弟子,嫡传都是拿来骂的,可是再传弟子,老秀才当然是怎么夸都夸不够的。
裴钱微微赧颜,习惯性挠挠头。原本还担心文圣老先生会责怪自己几句。骂自己再多都没关系,可如果连累师父就不好了。
老秀才让她们稍等,去找了那骂天骂地骂圣贤、忧国忧民忧天下的书院山长。结果那个山长起先没能认出老秀才,争论一番后,山长嫡传嘀咕了一句:“你算老几?”
老秀才立即回骂了一句:“我算老四!”
山长愣了愣,有些了然,反而越发书生意气,一身的大义凛然,质问早已不是文圣的老秀才,是不是要以曾经的圣贤身份让他闭嘴不言?
老秀才就懒得多说什么了,重新找到李宝瓶和裴钱,一起去往郁氏家族,那个郁老儿果然是个臭棋篓子。
老秀才猛然抬头。
壮哉!一剑率先离开龙虎山天师府,直去扶摇洲。随后又有一剑,破开青冥天下与浩然天下的接壤天幕。再有第三把仙剑,同样是破开第五座天下的天幕,去往扶摇洲。连破扶摇洲三层天地禁制。
与白也所持仙剑,四把仙剑,首次齐聚浩然天下。
白也,太白。
白玉京道老二,道藏。
龙虎山大天师,万法。
剑气长城,第四把仙剑,天真。
一人身侧,仙剑齐聚。
蛮荒天下的文海周密,离开桐叶洲最北端的渡口,施展神通,先后找到了赊月和斐然:一个在随便逛荡山野,在异乡和家乡接连吃过两个亏,衣圆脸姑娘越发小心谨慎,开始勤勤恳恳收拢、炼化各地月色;一个正在大泉蜃景城外的照屏峰山巅赏月。周密随手将两位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拘到身边,让他们陪着他一起来此欣赏一座法相显化的建筑,以及一棵真相躲藏其后的梧桐树。
绣虎崔瀺擅长不与他人最强处争胜,喜欢先补齐短板,再将某些自身长处发挥到极致,这就使得宝瓶洲之争夺,周密再如何耍心机、使手段,意义都不大了,只能以攻对攻。
斐然和赊月各自与周先生行礼。周密笑着点头,然后望向斐然,微笑道:“终于舍得搬出师兄切韵的名头了?”
斐然道:“让周先生看笑话了。斐然事后愿意主动去与戊子帐赔罪,按照军功大小,交换既得利益。斐然自己不够,就与师兄借。”
大泉京城如今得以暂时保全,不是蜃景城的山水阵法如何难以撼动,不是大泉边军聚拢收缩一城之后如何难攻,而是斐然先前离开桃叶渡后,临时起意,在照屏峰异想天开,竟然飞剑传信旧戊子帐,要求将大泉蜃景城作为他在桐叶洲的最新地盘,而且是斐然独自一人占据一城,甚至都不是斐然所在的癸酉帐索要此地,这就与驻扎在南齐旧京城的戊子帐起了极大冲突,一个年轻十人之一的头衔,还不至于让整座军帐如何忌惮,最后双方之所以没打起来,是斐然用一句话就说服了对方。
“切韵是我师兄。”
斐然都不用说什么拿师兄切韵的战功换取蜃景城,戊子帐数位上五境修士就已闭口不言,默默离去,一个字的狠话都没撂下。
甲申帐剑修涒滩是王座大妖仰止的嫡传弟子,雨四更是被大妖绯妃尊称为公子,加上斐然与切韵是师兄弟的关系,这些都是甲子帐的头等机密。
在蛮荒天下,讲理最轻松。只不过既然周先生拿此事调侃,斐然当然也就愿意换一种法子讲理。
在蛮荒天下,之所以讲理简单,当然是规矩太浅显了,道理有大小之分,对错是非皆可覆盖。
周密摆摆手,说了一番让斐然不明就里的言语:“小事。回头我会亲自帮你算账。别说一座蜃景城,就是整个大泉王朝都是斐然该得之物。”
桐叶洲的上五境妖族修士,先前几乎都察觉到了一洲的天时变化。所幸谈不上太多心悸,稍稍宽慰几分。
桐叶洲中部出现了一座早该出现却不出现、晚不该出现偏出现的雄伟建筑,正是儒家文庙建造的九座雄镇楼之一的镇妖楼,是压胜桐叶洲一洲之物。
这座镇妖楼圈画出一条囊括千里山河的圆形地界,周密刚好与赊月、斐然站在界线外,周密伸出并拢的双指,轻轻抵住那个天地禁制的阵法屏幕,涟漪微起,以至于千里之地都开始景象摇晃起来,斐然和赊月作为妖族修士,瞬间察觉到一种大道压顶的窒息感,斐然以剑气消去那份天然压制,赊月则凝聚月色在身,唯有周密依旧浑然不觉,却不是因为这位贾生并非妖族的关系,恰恰相反,不知为何,哪怕周密还不曾涉足镇妖楼辖境之内,在那股激荡而起的琉璃七彩光阴涟漪中天地气象好似凝为实质,不断凝聚在周密手指处,威势大小,只看斐然和赊月各退数步便知,这还是镇妖楼阵法始终被周密镇压的缘故,不然斐然和赊月恐怕就只能迅速撤离此地了。
周密收起双指,禁制异象渐渐消散。他仰头望去,与赊月说道:“荷庵主是必须要死的,只不过死得早了些。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明月前身’?所以托月山那边对你一直比较刮目相看。留守托月山的大祖座下嫡传弟子新妆,早年经常去明月中探望你,她却对境界高你太多的荷庵主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新妆昔年真身曾是月宫中浇水斫桂的神女,所以新妆对荷庵主当然看不上眼。”
赊月说道:“有猜过想过,一直不确定。”
周密突然笑道:“劝君高举擎天手,多少旁人冷眼看。”
心有千古谋,胸堵万冰炭,冷却一副热肝肠,烧掉心中圣贤书。
赊月听了也当没听见。
斐然问道:“这座雄镇楼,周先生能否摧破?”
周密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得不偿失,所以目前没必要。不过比起南婆娑洲那座只能当架子的雄镇楼,确实碍眼又碍事。”
斐然对这位来自浩然天下的周先生,确实由衷钦佩。早年斐然曾经在周密身边求学数年,只不过双方没有什么师徒名义就是了,临别之际,周密曾经与斐然笑言,说圣贤书,要只读半本。少了装不成圣贤,多了就是真圣贤。半本刚好,名利双收。
周密望向天幕,似乎在等待什么。
斐然骤然间剑心震颤,下意识就要远离周密。只是下一刻斐然就如释重负了,只是赊月却不知所终。
周密轻轻抖袖,一只袖口上雪白月色熠熠生辉,他望向浩然天下那轮明月,微笑道:“以防万一。”
扶摇洲三座山水禁制,真正的撒手锏,除了围困白也,更在于周密以通天手段,强行拘押那一洲的光阴长河,成为一座几乎静止的湖泊。
周密突然以心声跟斐然说道:“你师兄要我捎话给你,代师收徒这种事情,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以后就看你的了。”
斐然脸色漠然,死死盯住这位蛮荒天下的文海。周密身形却瞬间消逝不见。
一道剑光劈开天幕,从青冥天下去往浩然天下。
世间仙人御风,极难快过飞剑,这是常理,而作为四把仙剑之一的道藏,此次远游,自然更快。
白玉京最高处,陆沉去而复还,一屁股坐在栏杆上,似笑非笑,望向那位不太听劝的二师兄。
道老二微微皱眉不悦,问道:“作甚?”
陆沉抬起双手,扶了扶头顶那顶象征着掌教身份的微斜莲冠:“就不怕与太白剑落得一个下场?真无敌是真无敌,八千载不坠的美名,难道要被师兄自个儿弄丢了?白也再念旧情,也得白也能活下来,才能还上这份天大人情,我看悬。师兄这笔买卖,做得让师弟糊涂了,敢问师兄赠剑的理由?”
一旦没有了那把很称手的仙剑道藏,师兄真无敌的头衔说不定就会落别家。
道老二反问道:“将那化外天魔潜入姜云生道种,师弟这般违例行事,需要理由吗?”
陆沉一脸无奈道:“当然有啊,只是晓得师兄肯定懒得听,师弟善解人意,才不愿意讲的。”
道老二说道:“那我丢剑浩然天下,确实没有理由。算计来算计去,以有为近无为,累也不累。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只不过你一向是个听不见别人看法的,我这当师兄的,以前一样懒得对你多说什么。”
陆沉扭头望向仙气缥缈的五城十二楼,感慨道:“师兄做事无须理由,大概这就是我与师兄道不相同,却还是认了师兄弟名分的理由。”
白玉京三位掌教,其实关系极为微妙,从三人各自掌管白玉京一百年的天下大势,就足以看出不同的三条大道,尤其是陆沉和师兄道老二,更是让整座青冥天下的修道之人都要一头雾水,捉摸不定。
当道老二坐镇白玉京百年,天下百年就要乖乖听从白玉京的规矩,最不服约束者,当初以大玄都观那位收拢了无数道脉的天纵奇才最为著称于世,结果就被道老二亲自问剑,就此道散天地中,白玉京与大玄都观就此彻底结下死仇。
轮到陆沉坐镇其中,天下百年就又会自行其道,聚散、乱平皆不定,脉络繁杂,一团乱麻。而陆沉与大玄都观,或是岁除宫这些白玉京三脉道统之外的道门圣地,其实香火情都不差,他经常游历其中,肆意谈天说地,饮酒赏景作乐,就是不切磋道法。传闻岁除宫宫主闭关多年,以及数座天下年轻候补十人之一的“二十二”,竟然能够与一位死敌宗门的飞升境开山祖师女修最终结为一对神仙道侣,其实都与这位最逍遥游的白玉京三掌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等到白玉京大掌教返回,天下潜在形势就有了水落石出的迹象,诸多道统道官、王朝豪阀和仙家府邸,得以休养生息,各自壮大。
倒是他们这两位师弟,与代师收徒的道祖首徒,关系都相对融洽,陆沉从家乡天下飞升来到白玉京之前,就早早将未来的大掌教师兄与道祖一起并列为古之博大真人,甚至陆沉在乘舟出海之前,专门跑去找到了一处遗落在光阴长河当中的古天水遗址,因为在那里,昔年道祖驾青牛薄板车过关,有人强使著书,才为后世留下五千言。此人正是后来的道祖首徒,一个让陆沉都要赞誉一句“天象地理,仰观俯察,莫不洞彻”的古之真人。
简而言之,陆沉觉得大师兄的道法很高,大道几近于道。但是在青冥天下的山巅修士眼中,陆沉却未必如何认可那个自称“文有第一,武无第二”的道老二。
陆沉闭上眼睛,以秘术通过一位嫡传弟子的眼观山河,感知了片刻浩然天下的命数流转,睁眼后,双手抱住后脑勺,笑道:“可惜那位心高气傲的大天师赵天籁,比师兄送剑要更快一步,不然又是个不小的笑话。”
道老二冷笑道:“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仙剑更早进入那座扶摇洲。”
道老二随手挥袖,一股气势磅礴的青冥道气如银河挂空,浩浩荡荡追随那把仙剑而去,再次破开天幕。
陆沉忍不住转头问道:“师兄这也要争个先后啊?”
道老二反问道:“真要我搬出师尊,你才肯老老实实去往天外天?”
陆沉正要缓缓起身,悠悠御风,缓缓离去,突然笑呵呵道:“我这牵红线的月老,当得真是没谁了。”
原来第五座天下又有一把仙剑天真,紧随久负盛名的万法和道藏。其在剑气长城沉寂万年,终于第一次现世了。当年陆沉在骊珠洞天辛苦摆摊,为了牵上这条红线,可是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板车推到了泥瓶巷。只不过后来在剑气长城,宁姚那边的一半红线被陈清都斩断了。只是不知陈平安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是有意无意一直留着不斩红线。
人性之复杂难测,本就在神性和兽性之间游移不定,在人心间相互拔河,才能够让人族最终成为打碎远古天庭大道的那个一。神灵将其视为最坏,人族却做到了最好,各走极端,此消彼长,从而更换了一个一。
道老二瞥了眼得意扬扬的师弟陆沉。
陆沉正要继续说话,一位少年面容的小道士出现在栏杆旁:“哦?”
哪怕是道老二与陆沉都有些措手不及,毫无察觉。
陆沉立即闭嘴,收敛神色。
道老二毕恭毕敬打了个稽首,沉声道:“弟子余斗,拜见师尊。”
白玉京道老二,俗名余斗,家乡青冥天下,修道八千载。
陆沉赶紧一个后仰,翻转落地,直腰后打了个稽首:“弟子陆沉,拜见师尊。”
白玉京三掌教,俗名陆沉,道号逍遥,家乡浩然天下,修道六千年,入主白玉京五千年。
只不过道祖在莲小洞天的观道容貌却非少年。
道祖微笑道:“可惜未能亲眼见到白也出剑。”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坏了规矩。至圣先师和道祖佛陀,当年三教祖师共同为天地订立规矩,此后万年,各自都不曾违例一次。
在这“少年”身边,稍晚一步,出现了一位首次做客白玉京的外乡来客——浩然天下桐叶洲东海观道观老观主。
对于十四境老观主,道老二余斗显然并没有放在眼中,看也不看一眼。
陆沉笑道:“老观主何等道法通天,都能与我师父掰手腕了,当年怎就输给了老秀才,以至于先输了一枚簪子,又输了藕福地的日月精魄,实在让晚辈备感意外。”
老观主嗤笑道:“输?道有先后?法有大小?虚舟有高下?”
老道人看似随口言语,却言出法随,以至于整座白玉京五城十二楼皆有感应,尤其是那座城主位置暂时空悬的神霄城最是摇晃不已。
陆沉恍然道:“受教受教。”
余斗冷哼一声,神霄城异动随之停歇。
道祖说道:“陆沉。”
陆沉立即心领神会,笑道:“谨遵师尊法旨。”
不过这位三掌教不是去往天外天,而是去往大玄都观。
道老二余斗则去往天外天,近期注定要帮着师弟陆沉收拾烂摊子了。
老观主说道:“第五座天下,要变天。”
一座天地初开的崭新天下,大道压胜最重,谁高压谁肩头。但是宁姚先前实在“气盛”,锋芒无匹,以至于连那方天地大道都不得不暂时避其锋芒,原本没有意外的话,宁姚会跻身飞升境,到时候才是大道关键所在,毕竟天下第一位飞升境,与天地间第一位十四境积攒下来的天道劫数大小,云泥之别。
但是当那个小丫头祭出一把仙剑,远游浩然天下时,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变数极大。那些蠢蠢欲动的远古存在,不会对此视而不见,极有可能不再蛰伏各地,而是会蜂拥而起。
道祖说道:“不然。”
老观主点头道:“天变未必变天。”
道祖笑道:“然也。”
飞升城。
捻芯看着脸色微白的宁姚,问道:“何必如此,何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