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剑修如云处出拳

叠嶂那会儿年纪太小,对这些想不明白,也根本不在乎,只在意自己每次跑腿,能不能攒下些碎银子,当然也可能欠下一笔酒水债。跟阿良熟悉了之后,阿良便说,一个姑娘家家,既然长大了,而且还这么好看,就得有担当,所以有些酒水钱,就记在了叠嶂的头上。他阿良是什么人,会赖账?以后有机会去浩然天下问一问,他阿良有无欠账。当时还没有被妖物砍掉一条胳膊的少女叠嶂,见阿良拍得胸脯震天响,便信了。

其实叠嶂这个名字,还是阿良帮忙取的,他说浩然天下的风景,比这鸟不拉屎的剑气长城,要好太多,尤其是那峰峦叠嶂,苍翠欲滴,美不胜收,一座座青山,就像一个个婀娜娉婷的女子,个儿那么高,男人想不看她们,都难。

叠嶂开了门,坐在院子里,兴许是见到了宁姐姐与喜欢之人的久别重逢,她便记起了那个带走那把“浩然气”的儒家读书人,当年读书人还是贤人,来剑气长城历练,回去后,就是学宫君子了。

不知道在这栋宅子失去主人之前,还能不能再见到阿良一面,有些心里话,不管说了有用没用,都应该让他知道。

董,陈,是剑气长城当之无愧的大姓。

晏胖子家可能靠的是金山银山的神仙钱,但是董画符和陈三秋他们这两家,靠的是一代代的家族剑仙。

董画符的家,离陈三秋家很近,两座府邸就在同一条街上。

好些少女长开了后,一张圆圆脸便自然而然会随着一年年的春风秋月,变成那下巴尖尖、小脸瘦瘦的模样,但是董画符的姐姐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张圆圆脸。不过这样的董不得,还是有很多人明着喜欢或偷偷暗恋,因为董不得的剑术很高,杀力更是出类拔萃。董不得杀敌最喜欢搏命,所以可以更快分生死,是宁姚那么骄傲的大剑仙坯子都敬重之人。

董画符对男女情事不上心,也根本拎不清搞不懂,但也知道好朋友陈三秋一直喜欢着自己姐姐董不得,两人岁数差不多,青梅竹马,可惜姐姐不喜欢陈三秋。私底下姐弟说些悄悄话,姐姐嫌弃陈三秋长得太好看,这个理由就连董画符这种榆木疙瘩都觉得太站不住脚。看情形,董画符怕哪天姐姐真要嫁人了,陈三秋会伤心得去当个酒鬼。陈三秋打小就喜欢跟在阿良屁股后面蹭酒喝,剑术没学到多少,偏偏学了一身的臭毛病。不过说来奇怪,陈三秋喜欢自己姐姐,死心塌地,求而不得,却受到了其他许多明明比姐姐更好看的女子的欢迎,尤其近几年,那些个沽酒妇人,只要一见到陈三秋,便眼睛发亮,由着陈三秋随便赊账欠钱。

董画符回到董家的时候,门口站着姐姐董不得,还有一个兴高采烈的妇人,正是姐弟二人的娘亲。

董画符便有些头大,知道她们娘俩是听到了消息,想要从自己这里多知道些关于那个陈平安的事情。天底下的女子,难道都这么喜欢家长里短吗?

董画符转头看了眼站在大街上原地不动的陈三秋,再看了眼门口那个朝自己使劲招手的姐姐。董画符便有些心酸,陈三秋真不坏啊,姐姐怎么就不喜欢呢?

董画符缓缓走过去,直接说道:“宁姐姐和那个陈平安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说,想知道的话,你们自个儿去宁府问。”

这是董画符吃一堑长一智了,当年那个陈平安离开城头后,在先后两场大战之间的一次休歇喝酒中,宁姐姐难得喝高了,不小心说了句心里话,说自己一只手就能打一百个陈平安,董画符觉得这话说得有趣,回去后不小心说给了姐姐董不得听。结果可好,姐姐知道了,娘亲就知道了,她们俩知道了,剑气长城的姑娘和妇人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最后宁姐姐气得脸色铁青,之后那次登门,都没让他进门,晏胖子他们却一个个幸灾乐祸,晃悠悠进了宅子。如果当时不是董画符机灵,站着不动,说自己愿意让宁姐姐砍几剑,就当是赔罪,估计到如今,都别想去宁府斩龙崖那边看风景。宁姐姐一般不生气,可只要她生了气,那就完蛋了,当年连阿良都没辙。那次宁姐姐偷偷一个人离开剑气长城,阿良追到了倒悬山,一样没能拦住,回到了城池这边,喝了好几天的闷酒都没个笑脸。

想到这里,董画符便有些由衷佩服那个姓陈的,好像宁姐姐就算真生气了,那家伙也能让宁姐姐很快消气。

董不得眨着眼睛,着急问道:“听说那人来了,怎么样,怎么样?”

董画符为了朋友义气,只好祭出杀手锏,道:“你不是喜欢阿良吗?问陈平安的事情做什么?转变心意了?你也抢不过宁姐姐啊。”

妇人伸出双指,戳了一下自己闺女的额头,笑道:“死丫头,加把劲,一定要让阿良当你娘亲的女婿啊。”

一想到那个瞎了眼的负心汉,将来有一天,给自己这个丈母娘正儿八经地敬酒,妇人便乐不可支,伸手抚面,啧啧道:“有些难为情。”

董不得微笑道:“娘你就等着吧,会有这么一天的。”

董画符算是服了这对娘俩了。

娘亲早年喜欢阿良,那是整座剑气长城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一些个喜欢串门的婶婶们,还喜欢故意在他爹跟前念叨这个,所幸他爹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反正那些个婶婶里面,或是她们家族里面,又不是没有同样喜欢阿良的,一抓一大把。而且董画符他爹,还是唯一一个能够连续三次问剑阿良的剑修,当然结局就是接连三次躺着回家。据说就靠着这种笨法子,男人赢得了美人心。在那之后,主动要求问剑阿良的光棍,哗啦啦一大片。阿良也仗义,说问剑可以,先缴一笔切磋的神仙钱,不然个个英雄好汉,若是谁打伤了他阿良,买药治病总得钱不是。结果一天之间,阿良就赚了无数的神仙钱,然后一夜之间,差点就全部还清了酒债。之后,阿良跑上剑气长城的城头,抱拳大声嚷嚷,说:“老子认输了,诸位大爷们牛气,预祝各位抱得美人归,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谢我阿良这个月老了。真要谢,那我也不拦着,到时候请我喝酒。若是诸位沉默,我便当你们没答应,以后再商量;若是有个动静,就当咱们谈妥了。”

阿良说完之后,夜幕中的城池,先是死一般寂静,然后不知道是谁带了头,瞬间满城闹哄哄,城中剑修骂骂咧咧,纷纷御剑升空,打算找那个半点脸不要的家伙干架。然后阿良就跑了个没影,一人仗剑,去了蛮荒天下腹地。

那帮同仇敌忾的男人们,在城头上面面相觑,各自亏了钱不说,回了城池,更惨,女子们都埋怨是他们害得阿良不惜亲身涉险,他真要有了个好歹,这事没完!

最可恨的事情,都还不是这些,而是事后得知,那夜城中,第一个带头闹事的,说了那句“阿良,求你别走,剑气长城这边的男人,都不如你有担当”的,竟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据说还是阿良故意怂恿她说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语。一帮大老爷们,总不好跟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较劲,只得哑巴吃黄连,一个个磨刀磨剑,等着阿良从蛮荒天下返回剑气长城,绝对不单挑,而是大家合伙砍死这个为了骗酒水钱已经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结果阿良是回来了,不过屁股后面还吊着几头飞升境大妖。

那一次,剑气长城的剑仙齐齐出动御敌。

好像有阿良在,死气沉沉的剑气长城,就会热闹些。只可惜那个男人,不但离开了剑气长城,更是直接离开了浩然天下。听说还与青冥天下的道老二互换一拳。

其实谁都明白,阿良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而且阿良到了剑气长城没几年,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那个叫阿良的男人,喜欢坐在剑气长城上边独自喝酒的男人,总有一天会悄悄离开剑气长城。所以有些胆大的姑娘,见着了在路边摊喝酒的阿良,还会故意捉弄阿良,说些比桌上佐酒菜荤多了的泼辣言语,那个男人,也会故作羞赧,假装正经,说些“我阿良如何如何承蒙厚爱,良心不安,劳烦姑娘以后让我良心更不安”的屁话。

这比谁家有哪个女子喜欢阿良更好玩,更能解闷。

此时陈三秋等到董府关上门,才缓缓离去。

其实自己喜欢的姑娘不喜欢自己,陈三秋没有太伤心。当年离别在即,阿良专程找他一起喝酒时说的有些话,陈三秋觉得说得很对:“一个好姑娘不喜欢你,一定是你还不够好。等到你哪天觉得自己足够好了,姑娘兴许也嫁了人,甚至连她的孩子都可以出门打酒了,在路上见着了你陈三秋,喊你声陈叔叔,那会儿,也别伤心,是缘分错了,不是你喜欢错了人。记住,在那个姑娘嫁人之后,就别纠缠不清了,把那份喜欢藏好,都放在酒里,每次喝酒的时候,念着点她把未来日子过得好,别总想着什么她日子过不好,回心转意来找你,那才是一个男人真正地喜欢一个姑娘。”

当陈三秋重新想起这番言语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间酒肆,喝得醉醺醺,大骂阿良:“你说得轻巧啊,老子宁肯没听过这些狗屁道理,那么就可以死皮赖脸、没心没肺地去喜欢她了。阿良你还我酒水钱,把这些话收回去……”

酒肆的人,见怪不怪,陈家少爷又发酒疯了,没关系,反正每次都能踉踉跄跄,自己晃荡回家。

一个公子哥,走在路上,时不时朝着一堵墙壁咚咚咚撞头,嚷着开门,大街上,也没人觉得稀奇。反正隔三岔五,陈大少爷就要来这么一出。

比如某位陈氏长辈,战死于剑气长城以南。

比如当年好朋友小蛐蛐死后。

比如第一位扈从剑师为他陈三秋而死。

又比如今夜这般,很思念咫尺之隔却宛如远在天边的董家姑娘。

陈三秋每次醉酒清醒后都会说,自己与阿良一样,只是天生喜欢喝酒而已。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会与酒水打一辈子的交道,这就是缘分。

剑气长城没有仗打的时候,年轻人只要觉得无所事事,就很喜欢找架打。

在这里,约架一事,再正常不过,单挑也有,群殴也不少见,不过底线就是不许伤及对方修行根本。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什么的,哪怕是当年以宠溺儿子著称一城的董家妇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她至多就是在家中,对儿子董画符念叨些外面没什么好玩的,家里钱多,什么都可以买回家,给你自己一个人耍。

今天一大早,晏琢几个就不约而同来到了宁府大门外。

黑炭似的董画符脸色阴沉,因为大街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好像就等着宁府里面某人走出来。

陈三秋不停晃荡着脑袋,昨天喝多了,亏得今早又喝了一顿醒酒的酒,不然这会儿更难受。

只剩下叠嶂没来。

这姑娘在自家巷子不远处,开了间小铺子,卖那些只能挣些蝇头小利的杂货。

与宁姚他们认识后,叠嶂秉承着朋友归朋友,战场上可以替死换命,但有钱是你们的事,她叠嶂不需要在过日子这种小事上受人恩惠、占人便宜的原则。这是叠嶂的底线。晏琢曾经为此觉得很受伤,质问叠嶂:“阿良不也帮过你那么大的忙,你才有了如今那点薄薄的家底和一份可怜的营生,怎的我们这些朋友就不是朋友了?我晏琢帮你叠嶂的忙,又没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意思,难不成我希望朋友过得好些,还有错了?”

叠嶂当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因为这句话,晏琢被宁姚打得鸡飞狗跳,抱头鼠窜,很长一段时间,晏琢都没跟叠嶂说话。当然,宁姚也没跟晏琢说半句话。不光是他们仨,所有人待在一起,都有些没话聊。

最后是晏琢有一天鬼使神差地偷偷蹲在街巷拐角处,看着独臂少女在那间铺子忙碌,看了很久,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晏琢脸皮薄,没去道声歉,反而是后来有一天,叠嶂与他说了声“对不起”,把晏琢给整蒙了,然后又挨了陈三秋和董黑炭一顿打。不过在那之后,晏琢与叠嶂就又和好如初了。

此时三人进了宁府宅子,刚好遇到了一起散步的宁姚和陈平安。

晏琢轻声道:“怎么样,我是不是未卜先知,见了咱们,他们俩肯定不会手牵手。”

陈三秋便无奈道:“好好好,下顿酒,我请客。”

董画符说道:“老规矩,别人请客,我只喝箜篌酒和丛彗酒。”

宁姚问道:“你们很想喝酒?”

走在最中间的董画符指了指两边,道:“宁姐姐,我其实不想喝,是他们一定要请客,拦不住。”

晏琢感慨道:“真是好兄弟。”

陈三秋点头道:“讲义气。”

董画符刚要再泄露一个天机,就已经被晏琢捂住嘴巴,被陈三秋搂住脖子往后拽。陈三秋对陈平安和宁姚笑道:“不打搅两位,咱们先回了,有事随叫随到啊。”

宁姚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三人,皱眉道:“什么事情?”

陈平安笑呵呵道:“肯定是陈三秋和晏琢押注,我昨晚睡在哪里。”

宁姚问道:“他们这是一心求死吗?”问这个话的时候,宁姚却是死死盯住陈平安。

陈平安抬手抹了抹额头,慌忙道:“肯定……是的吧。”

宁姚继续散步,随口问道:“你既然都能够接下白嬷嬷那些拳,这会儿,就不想着出门逛街去?反正打架即便输了,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陈平安这会儿已经恢复正常神色,说道:“被你喜欢,不是一件可以拿来出门炫耀的事情。”

宁姚冷哼一声,转身而走。

陈平安也跟着转身。宁府宅子大,是好事,晃荡完一圈不少时间,再走一遍,也不会厌烦。

宅子的一处,老妪手持扫帚,清扫院落,瞥了眼不远处竖耳偷听的老东西,气笑道:“老东西能不能要点脸?”

老人说道:“大白天的,那小子肯定不会说些过分话,做那过分事。”然后老人啧啧赞叹道:“好小子,厉害啊。”

这下子轮到老妪好奇万分,忍不住问道:“小姐与陈公子聊了什么?”

老人还想卖个关子,见那老婆姨打算动手打人了,便只得将那对话说了一遍。

老妪微微一笑,欣慰道:“咱们姑爷就是人好,哪里是什么厉害不厉害。”

老人有些无奈,还要继续偷听那边的对话,结果挨了老妪风驰电掣的狠狠一扫帚,这才悻悻然作罢。

听说叠嶂开了一间杂货铺子后,陈平安立即说道:“这是好事啊,有机会我跟叠嶂聊聊,一起合伙做买卖。”

宁姚摇头道:“算了吧,叠嶂那丫头心思细腻,最受不得这些。当年晏胖子差点因为这个,与叠嶂做不成朋友。”

“你不用细说,我都知道晏琢的问题出在哪里。”陈平安笑道,“放心吧,我是谁?我可是泥瓶巷走出来的泥腿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包袱斋,肯定没问题,保管能让叠嶂姑娘挣到天经地义的舒心钱,我也能靠着那间铺子挣点良心钱。”

宁姚瞥了眼他,嘴里啧啧道:“这么了解女子心思啊,真是江湖没白走。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哦,就是有一说一。”

陈平安顿时头大如簸箕。

宁姚却笑了起来,道:“行了,跟你开玩笑的。你要是能够帮衬点叠嶂的铺子,又不让她多想,我会很高兴。叠嶂是个小财迷,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靠她自己的本事,再买下一栋更大些的宅子。”

陈平安刚松了口气,宁姚双手负后,目视前方,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心虚什么呢?”

陈平安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停步,然后一个饿虎扑羊。

宁姚快步躲开,两颊微红,转头羞怒道:“陈平安!你给我老实一点!”

陈平安赶紧轻声道:“小声点啊。”

其实宁姚好像比陈平安还要心虚,赶紧抿起嘴唇。等到宁姚回过神,陈平安已经倒退而跑。

宁姚一开始想要追杀陈平安,只是一个恍惚,便怔怔出神。她看着那个满脸笑意和煦的陈平安,突然觉得他原来长得很好看呢。

宁姚在斩龙崖之上潜心炼气。

陈平安没去凉亭那边,而是留在小宅修行。

宁姚还有些疑惑,因为斩龙台那边明显灵气更为充沛,是整座宁府最佳修道之地。虽说陈平安不是剑修,裨益会小些,但是比起别处,依然是当之无愧的首选之地。

陈平安有些无奈,只是看着宁姚。宁姚便撂下一句“难怪修行这么慢”。陈平安就更无奈了。

在北俱芦洲春露圃、云上城,还有宝瓶洲朦胧山这些山头,十年之内,跻身四境练气士,真不算慢了。

可惜在剑气长城,陈平安的修行速度,那就是裴钱所谓的乌龟挪窝,蚂蚁搬家。

他的这名开山大弟子,不说她那练拳,只说那剑气十八停,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就算想要传授一些过来人的经验,也没半点机会。

当年跟宁姚提及阿良传授的剑气十八停,陈平安询问剑气长城这边的同龄人,大概多久才可以掌握,宁姚呵呵一笑,原来这就是答案。

约莫两个时辰后,以内视洞天的修行之法沉浸在木宅的那粒心念芥子,缓缓退出人身小天地,陈平安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修行暂告一个段落,陈平安没有像以往那样练拳走桩,而是离开院落,站在离着斩龙崖有些距离的一处廊道上,远远望向那座凉亭,结果发现了一幕异象:那边,天地剑气凝聚出七彩琉璃之色,如小鸟依人,缓缓流转,再往高处望去,甚至能够看到一些类似“水脉”的存在。这大概就是天地、人身两座大小洞天的勾连,凭借一座仙家长生桥,达到人与天地相契合。

陈平安双手笼袖,斜靠廊柱,满脸笑意。瞧瞧,我一眼相中的姑娘,用心修行起来,厉害不厉害?

在陈平安偷着乐呵的时候,纳兰夜行无声无息出现在一旁,好像有些惊讶,问道:“陈公子瞧得见那些遗留在天地间的纯粹剑仙意气,咱们小姐极受他青睐?”

陈平安赶紧站好,答道:“纳兰爷爷,只看得出些端倪,看不太真切。”

纳兰夜行点头笑道:“陈公子的眼力,已经不输咱们这边的地仙剑修了。”

陈平安轻声问道:“宁姚何时能够破开金丹境瓶颈?”

纳兰夜行说道:“至少得等到下一场大战落幕吧。”

陈平安问道:“如今宁姚与她朋友每次离开城头,身边会有几名扈从剑师,境界如何?”

纳兰夜行笑道:“陈公子离开后的那场厮杀,包括我家小姐在内的三十余人,每次离开城头去往南边,人人都有剑师扈从,因为这一撮孩子,都是剑气长城最可贵的种子。在这件事上,北俱芦洲的剑修,确实帮了大忙,不然剑气长城这边的本土剑修,不太够用。没办法,小姐这一代,天才实在太多。担任扈从的剑师,往往杀力都比较大,出剑极为果断,所求之事,就是一剑过后,至少也能够与妖族刺客换命。除此之外,还有我这宁府老仆,在暗中护卫小姐。晏琢,陈三秋,也各有一名家族剑师担任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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