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好奇。」苏冥看向凯莎琳,「你是什幺时候,确切知道紫堇真实身份的?」
「大概十五岁左右吧。」凯莎琳回忆道,「那时我开始着手调查,关于我亲生父母的事情。紫堇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所以才重新确认了我的身份。」她突然擡手捂住了脸,声音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情绪,「然后她对我的态度就开始变了,变得————温柔得可怕!」
「她也会温柔待人?」苏冥显然不太相信。他吃完手中最后几颗绿色的小果子,将空了的树叶丢开,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碎毛。
「也许,她那时是看待孩子的态度吧。」凯莎琳放下手,展开了书简中的『言辞缤纷』,「大概就是从那时起,紫堇开始让我接触新神语了。所以没过多久,我就把她和光明神殿通缉榜上那个高悬榜首的名字—古碑毁灭者」对上了号。」
「古碑毁灭者」,紫堇摧毁了光明神殿所有的神语石碑,解锁的成就。
「这个罪名,现在排第三了吧?」
「第几无所谓的。」凯莎琳耸耸肩,「反正通缉榜单的前五,都是她。」
苏冥突然有些怀疑,神约派和紫堇之间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如果没有新神语的事件和一年前的灵云通缉令事件,紫堇恐怕迟早也会把整个神约派拆个干净。
「总之。」凯莎琳道,「我和她朝夕相处。只要用心观察,结合各种细节推理,找出她的真实身份,并没有想像中那幺难。」
「紫堇也是压根,没打算在你面前隐瞒啊。」苏冥了然道。
「那是当然。」凯莎琳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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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树叶窸窣声,一道凌厉的轨迹在林木间急速犁过,裹挟着风由远及近。
不远处的瑞修里循声擡头,与身旁的洁露丝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来势汹汹的架势,修罗场?」他压低了声音咕哝道。
「不至于吧?」洁露丝的目光扫过苏冥和凯莎琳,又看了看远处型来的某人,「也许只是,醋坛子翻了?」
苏冥与凯莎琳同样察觉到了逼近的动静。
「是出了什幺事吗?」苏冥同样认出了来者,眉头微蹙地站起身来。
魔法光晕荡漾开来,紫堇的身影急停在了苏冥面前。
她的视线扫在苏冥的嘴角,果然有绿色的果汁痕迹。
苏冥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学者小姐毫无征兆地欺近,一记勾拳捣在了他的腹部。猝不及防的重击让苏冥「哇」地一声,胃里的东西瞬间翻涌而出。
苏冥花了一会,吐尽了口中残留的秽物,才有些狼狈地直起身。
「我是————吃了什幺不该吃的吗?」他擦拭着嘴角,带着困惑询问。
「你不是对草莓过敏吗?」紫堇掏出手帕,递给苏冥,「是怎幺敢吃这个的?
「」
苏冥惊讶地想着刚刚的绿色毛茸小球,「那也是草莓?」
「当然!」紫堇回答,「是没有经过改良的一种野生品种。」
「谢谢啦!」苏冥用手帕仔细擦净了脸和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虽然他的过敏程度不至于严重到致命,但是也会被折腾上几天。
「不过,你怎幺会知道我草莓过敏?」他疑惑道。
「————你说过的呗。」紫堇简短回应,走到篝火边坐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树叶包裹,摊在膝头,显然洁露丝也分给了她一份。
因此,她才会联想到苏冥也在吃。
苏冥努力思索,却想不起自己何时向她透露过这件事。
一旁的凯莎琳饶有兴致地旁观着两人互动,但突然想到某个不省心的女儿,又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你们聊到哪里了?」紫堇挑出一个最熟的扔进嘴里,一边问道。
「闲聊了一下你在修女学院,是怎幺关照」凯莎琳的。」苏冥拿出水杯漱了漱口,随即发动万物召唤能力。他掌心光芒微闪,凝结出一颗氯雷他定药片,仰头吞下。
紫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真的非常感谢你。」凯莎琳转向紫堇,神情异常认真,「早知道这些内情,当年在修女学院,就算你扒光我的衣服,我也绝不会反抗半分的。」
「我什幺时候扒过你的衣服?!」紫堇的音调陡然拔高。
苏冥倒是摆摆手,「她这人只记仇。自己对别人做过的事,怎幺可能会留有印象。」
「哼!」紫堇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理苏冥,转而又问凯莎琳,「我跟你讲完那些事,看你情绪怎幺这样,沮丧?」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成为孤儿的理由。」凯莎琳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比如————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卷入了某种可怕的阴谋,政治斗争啊,或者其他性命攸关的大事。」她仰起头,透过树冠的缝隙,凝望夜空中初现的星辰,「多少失眠的夜晚,我都在穷尽想像去思考,担心未来自己要怎样解开这些扑朔迷离————」她突然咬牙,声音里充满了愤懑,「结果没想到!就是两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搞出来的破事!」
「这在哪个世界都差不多的。」苏冥无奈道,「我们那边,历史上还有因此引发灭国战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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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莎琳站起身,舒展了下身体。
「总之,弄清楚前因后果是一件好事。」她活动着略显僵硬的肩膀,「紫堇的这份恩情,即便没有婴儿时那件事。」她边说,目光投向的却是苏冥,「我也会认真惦记和偿还的,这是私人层面。至于星沙这个组织,我所有的想法和计划,全都是认真的。」
苏冥也直切主题,开门见山,「我在担心的,是你与星辰帝国皇室。或者说,与夏里科王陛下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