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隐说道:「我观苏子霖做事,都是先谈利再谈义,对普通百姓更是先让利再谈义,这点也是他「每月三疏,无事不允」的原因吧?」
「比如这次苏子霖处理漕运问题,先要解决漕工出路,再谈漕工的奉献,这就是以百姓之利为先。」
何心隐叹息一声说道:「我这套理论,还有不少不足之处,我总觉得苏子霖会比我想的更深远。」
「只可惜他居于庙堂之上,不可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
何素心惊诧的看向自己的老师,他甚至觉得何心隐脑子坏了。
苏泽能和他想的一样?
但是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好,何素心觉得,何心隐这套理论虽然还有不完备的地方,但是好歹又向前走了一步。
总比其他学派死抱着经史子集不放,在故纸堆里吹毛求疵强。
直沽。
由于范氏过于配合,建工学院不到半个月就完成了挂牌。
当然,校舍是原本范氏铁路学校的,甚至大部分的教师,也都是前范氏铁路学校留任的。
顾宪成捏着手中墨迹未干的聘书,只觉得命运荒唐。
半年前他辞去直沽铁路的高薪职位,返回家乡号召开征商税。
因为这件事,顾宪成遭到同乡的排挤,于是又从常州府返回京师,准备谋一个报社的职位。
可顾宪成没想到,自己没得到报社的职位,却先得到了建工学校的教职!
因为他在铁路学校优异的成绩,建工学校新设人才短缺,在一众师友的推荐之下,朝廷打破常规,将这所改制后的官办学院教职塞到他手里。
顾宪成觉得造化弄人,明明自己暂时放弃科举投身铁路实业,但是绕了一圈却因此得了官身。
原本顾宪成有些看不上这建工学校的教职,但是这些年他总是四处奔走,家财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当听到了建工学校教职的俸禄之后,顾宪成将回绝的话吞了回去。
没办法,朝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份教职的薪水,比自己当年那份房山铁路的工程师俸禄还要高上一倍,要知道铁路工程师已经高薪了,建工学校新设,为了挖掘人才,朝廷也是下了本钱的。
除了俸禄之外,建工学校的教职,都授予匠官六等中的第二等。
这次苏泽上奏后,朝廷对匠官也进行了改革。
匠官同样设六等,等同于吏员六等,和吏员享受同样的待遇,升为六等之后,同样可以转为官员入仕。
这建工学校上来就给匠官二等,已经是非常高的待遇了,要知道在最早实行吏科试,执行吏员六等制度的京畿地区,最高也才是四等吏员。
这样的待遇,顾宪成无法拒绝,只好接受了聘书,来直沽报导。
完成了手续之后,顾宪成又乘坐火车赶回京师。
吴淞铁路的协商团又来京了。
坐在火车上,顾宪成就满肚子的怒火。
当年筹备成立的直吴铁路公司,直沽铁路已经完工了,吴淞铁路却迟迟没有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