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再让詹姆斯来个yes,那这场看片会就算是白办了。
台下坐着的三百多名奥斯卡评委,绝大多数都是六十岁上下的老白男,其中 95%是民主党支持者。
而现在,正值 ,报纸、电视、社交媒体上,全是两党的口水战。
在这种氛围下,这些评委也许能接受一部电影,用艺术表达“影射”一些社会问题,但如果导演在他们面前亲口承认:“我们拍这部电影,就是为了批判美国社会。”
那就真的呵呵了。
更要命的是,《drop》的故事发生地在新奥尔良——这是民主党的大本营,蓝得发亮。
你让新奥尔良全程阴雨绵绵,天光不现,那要是评委们要是多想一句,你是不是在暗示咱们民主党的地盘前途无亮?
就更是大事不妙。
“……其实我们的电影从来不是关于美国的问题,而是关于人的问题。”陈诺继续说道,“影片里的雨,是因为卡西安内心的外面映射,而不是什么特殊的滤镜。
这部电影也不是想批判谁,我也好,导演也好,只是想通过这么一个故事,让观众去感受,身处一个巨大的社会洪流里,一个普通人如何寻找自己的位置,又是如何在努力证明自己存在意义的过程中,迷失自己的。
我们不是想要对谁说教,我们只是这样一个好故事的讲述者。”
听他这么一说,凯瑟琳·毕格罗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就坐下了。
接着是下一个。
李安。
李安先是温文尔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句“好久不见”,接着才缓缓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在《drop》里,卡西安的故事显然带有很强的移民色彩。他是一个离开家乡、漂泊在异国的年轻人,故事里充满了孤独、失落与挣扎。
在观影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影片最后三分之一,卡西安的情绪变化非常明显。
他从最初的压抑与忍耐,转向了一种强烈的愤怒与反抗,从最开始一个温和勤劳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不折手段的恶徒。
这是否意味着,电影所展现的,其实是一个‘橘生于淮而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故事?”
我谢谢你哦,还故意拽了一句中文来为难老子。
他拿着话筒,大大方方的说道:“我跟大家解释一下李导演那句中文的意思。
‘橘生于淮而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大概就是说,同样的果实,换一个地方生长,可能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放在这里,大家应该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李导演是在问我,卡西安是不是因为漂泊在异乡,被这个社会改变了,从一个单纯温和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恶徒。”
他微微一笑。
“但我想说,不。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被环境塑造的恶人的故事。
相反,在我眼里,《drop》是一个讲选择的故事。
是的,环境会影响我们,但它从来不能替我们做决定。在电影里,他可能失去工作、被歧视、被利用,但这可能发生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卡西安的每一次的妥协,都是自己的选择,是一个人的选择。
这是我的理解。
我希望观众在看到卡西安变化的同时,不是去归咎于社会、归咎于文化冲突,而是去理解,当一个人做出了选择,他就必然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所以,在面对一些岔路的时候,请慎重些,我的朋友。”
他这一番话说完,现场在静默了一瞬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鼓掌的,总之几秒钟之类,稀稀落落的掌声,就越变越大,最终汇聚成一片震耳的掌声。
掌声中,陈诺心稳了一点。
詹姆斯·普利兹克却歪过身体,对他说道:“陈,你说得真他妈好。但是,好像跟我们之前讨论的不是一回事,这样好吗?”
陈诺转过头,努力保持着微笑,说道:“所以你该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拉斯维加斯输得内裤都没了。”
詹姆斯·普利兹克立刻头一缩。
掌声渐渐平息,主持人点头示意下一位。
一个黑发大眼的女人站了起来。
“哇哦,陈,我喜欢你刚才说的关于选择的看法。那很像我高中老师说的那种话,让我这样的c+学生听了,只能在下面鼓掌,连怎么附和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
安妮·海瑟薇的俏皮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大笑。
等到笑声平息,安妮道:“陈,我的问题来了,准备好了吗?”
陈诺道:“安妮,对我好一点。”
安妮海瑟薇露出爽朗的笑容,道:“我会的。我的问题是,刚才我看着那些情色场面,整个人春潮泛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再次大笑。
在笑声中,安妮·海瑟薇继续道:“这些情色场面,在最近的公众讨论中被放大了。有很多影评人在夸赞你的身材的同时,也认为你脱掉衣服的目的,是为了多卖点票房。你和詹姆斯导演是怎么看这个问题?”
陈诺道:“安妮,谢谢你的问题。首先,我得澄清一个事实:
如果我们真的想靠几场裸露镜头来卖票,《drop》就不会只在 。
我们会把它放在 ,而且还会在电影院门口送每位观众一个安全套。”
“哈哈哈哈哈。”
这次的笑声简直快把天板掀翻了。
陈诺等笑声平息,又说道:“安妮,我们在拍这些场景时,其实非常谨慎。而那些身体接触并不是为了刺激观众,更不是为了票房。
卡西安是一个孤独的年轻移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找不到任何归属感,他渴望认同,渴望温度,渴望哪怕只是一点点存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