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红妆慕英雄

陈翼曾鏖战沙场,经过无数风浪,绝非胆怯懦弱之辈,但听完许坤宣旨,整个人如临死地,混身微微发抖。

他做梦都没想到,北地军囤被劫,这场两邦惊天大战,居然祸起次孙陈瑞昌,难以置信,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终于明白前因后果,梁成宗刚到北三关,不仅立刻接掌兵权,为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调往同州。

且提前调整同州守军格局,将自己死锁在同州,他本是沙场智将,但并不热衷权谋之道,必定是得人授意

而能授意伐蒙一军主帅,只能是来自神京宫中,如此凌厉缜密,如此疑重谋深,分明就是当今圣上的手段。

圣上得知齐国公府是肇祸之源,心中的愤怒和杀机,该是何等炙热,如不是有所顾忌,陈家早已万劫不复。

此次孙子陈瑞昌惹出滔天大祸,已将陈家推入万丈深渊,圣上即便顾忌旧勋暗势,一时没将陈家置于死地。

但齐国公府再无翻身之日,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难道祖辈开国征战,数代积蓄的权势荣华,就此付之东流?

至于次孙陈瑞昌的生死,已被陈翼下意识忽略,他纷乱恐慌的思绪,再容不下这孽孙分毫,总之他死定了。

如今陈翼考虑的是自己,还有齐国公府的未来,如何在这场惊天大祸之中,苟延残喘下去,获得喘息之机……

……

遥山驿往北四里,是地势开阔的荒原,群山屏障巍峨,枯树衰草萋萋,天地一望无垠。

大周和残蒙共十几万大军,各自扎下营帐,绵延近十里,犹如两条长龙,雄势横亘南北,各自相望对峙。

此时两军阵前,双方数千兵马正冲阵厮杀,战马奔腾,人声嘶吼,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杀戮弥散天地。

这种场景每天都在发生,大周和残蒙对峙遥山驿,双方都费尽心思,企图冲破对方防线,一战鼎定功成。

双方绵延十里的军帐,各自挡住对方去路,守土保疆者寸土必争,驭马南下者狠冲猛攻,彼此针锋相对。

双方大阵左右两翼,几乎每天都承受对方突袭,两邦将士枕戈待旦,随时投身血海刀山,性命犹如草芥。

残蒙军帐辕门之前,安达汗在数百亲卫簇拥下,带领残蒙三部首脑和将领,驻马静观眼前这场厮杀鏖战。

诺颜一身戎装,头戴金盔,腰悬弯刀,英武逼人,胯下草叶黄宝马,被厮杀感染,低声嘶鸣,似欲奋蹄。

他默默注视两阵对冲厮杀,俊美的脸庞毫无表情,只有明朗的双目,闪动着光芒,透着异样凝重和忧虑。

他拿出那支随身的黄铜千里镜,向着对面大周军阵眺望,对方辕门前也有一队将领观战,身后旌旗招展。

诺颜仔细眺望辨认,像是发现什幺,脸上神情微动,眼神中露出迷惑,默默收起千里镜,什幺话也没说。

……

安达汗身边的阿勒淌,同样用千里镜眺望大周军阵,只仔细观察片刻,说道:「大汗,大周军阵似有变化。

这几日我都仔细留意,大周压阵战将中,少了副帅都督齐国公陈翼,最近三日时间,都没见他的将番战旗。

齐国公陈翼大周宿将,乃周军副帅都督,主帅梁成宗都在压阵观战,副帅都督却不在场,这实在有违常理。

唯一可能便是已调离远州前线,只是眼下两邦交战正酣,陈翼身为副帅都督,怎幺可能在这时候离开前线?

这几日我留心查看周军营帐炊烟,他们右翼的几处营帐,这几日也断了炊烟,这几处营帐粗估超过万余人。

且营帐炊烟断绝之始,齐国公将番战旗消失,几乎在同一时间,这必是军力调动所致,陈翼便是调兵之人!」

一旁诺颜台吉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阿勒淌当真阴森狡诈,这幺细微的破绽,竟然早就被他察觉出来。

……

安达汗听阿勒淌的话,拿过他手上的千里镜,仔细眺望片刻,说道:「如今两军交战正酣,只是增兵的道理。

周人却在这时抽调兵力,且由副帅陈翼亲率,难道是蛮海奇军突入,周人已陷首尾失顾,这才抽调兵马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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