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宝玉是二房长兄,贾家如今诗书立家,入国子监乃大事,探春也要来尽礼数,虽在她心里不过顺带……
赵姨娘院里,贾环也大早起身,自他得贾琮鼓励,又被探春督促引导,这些日子读书颇下功夫。
虽然他用心的内里缘故,听起来有些荒诞不经,但书却是真读进几分,对入国子监竟生出期许向往。
若让宝玉知道这等心术,必定要为他痛心疾首,悲叹家中又多一禄蠹。
……
房间里收拾许多大小包裹,贾环因为住监读书,要带的行李委实不少。
赵姨娘一边在旁收拾,一边嘴里碎念唠叨:「你从小到大,从没一日离开家,这次可是头回在外。
虽说琮哥儿帮你打点过,国子监里他也有脸面,可如今他出征在外,人不在神京脸面自然要小些。
你去了监里读书,可不要以为能占势,这些年我瞧出来了,琮哥儿不喜这些套路。
你将来即便能读书进学,想要搏个体面前程,终归要靠着他扶持,可别做让他恶心的事。
一个人住监读书,不许惹事生非,要是又闹出事情,小心老娘活揭了你皮!
如今多夹着尾巴做人,一心用功读书就成,等出息了再歪气,那时候也不迟的。
你要是真能这样,必讨你三姐姐喜欢,她在琮哥儿跟前说句好话,比常人说百句都有用……」
贾环不耐烦说道:「姨娘,你也太唠叨了些,我马上也是读书人,这些道理还不懂,还用你来唠叨。」
他眼珠滴溜乱转,不知想到什幺得意,脸上露出一丝怪笑,多少有几分邪气。
笑道:「姨娘也不用太担心,要只我一人去国子监,我这心里必是虚的,真怕教谕要骂笨蛋。
但是有宝玉这棒槌一起,我心里可是有着落,儿子底气足的很,你就瞧好吧,必不给你丢脸。」
……
赵姨娘柳眉一竖,低声骂道:「你这蛆了心蠢货,你读书是不是出息,和宝玉有什幺关系,神神叨叨脑子进水。」
贾环坏笑道:「姨娘,你这就不知机巧,要想不被人看低欺负,就要有个人比你更蠢更废物,旁人才不在意你。
这是我在族学读书多年,才领悟出来的道理,保准是没有错的。」
赵姨娘不屑说道:「你在族学里外胡混,这也叫读书,别叫老娘害臊了。」
贾环对母亲鄙视,并不放在心上,依旧兴致勃勃说道:「宝玉不仅是个懒骨头,这倒还罢了。
儿子原本也懒读书,老大我也不说老二,但他不仅是个懒贼,而且比谁都不要脸。
他读不了圣贤之言,为了掩饰自己蠢蛋,偏每日诋毁先圣人,说读书的都是禄蠹。
儿子虽也很大胆,但这种话绝不敢说,上回他被老爷揍了,就因歪派国子监读书人都不忠不孝。
姨娘,你说他这种人进国子监,怎幺可能有个好呢,我要把这话露出半句,监里的人能弄死他!」
……
赵姨娘听了这话,着实吓了一跳,骂道:「你这蛆了心的下流种子,你去读书就是,何必要招惹宝玉。
他可是二房嫡子,老太太和太太的眼珠子,要是他在国子监出事,还牵扯到你身上,你还要不要小命。」
赵姨娘说着狠话,贾环依旧满不在乎,突然门口有人冷哼一声,贾环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他看到探春站在门口,俏脸含霜,冷冰冰的看着他。
贾环连忙赔笑道:「三姐姐来了,我就知道姐姐心里有我,必定是要来送我的。」
探春冷声说道:「你少给我岔开话题,有胆子把刚才的话,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我即刻去告诉老爷,让他打断你的腿,也不用去念什幺国子监,省的丢老爷和三哥哥的脸!」
贾环脸色一白,连忙求饶道:「三姐姐也就说着好玩,哪里会做这种事,你就饶我这一回。」
探春手指都要戳到贾环脸上,训道:「你要是敢做这种事,我就没你这兄弟,你生死都不干我事。
宝玉可是兄长,亏你还生在大家,这点长幼礼数都不懂,就算真的读书进学,也是个读书的祸害。」
贾环忙不迭求饶,说道:「三姐姐,这话我再不敢说,你就饶了我这回,以后不敢了。」
……
探春见言语吓住兄弟,脸色稍缓说道:「环儿,你要知道好歹轻重,别老想这些无聊之事。
你好不容易肯转念读书,又得了入国子监的机缘,这一辈子能否挣来前程,可就全指望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