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她心底意思,今日本也不想过来,只是自己兄弟绝不会来,再说年头访客也多。
自己如也不来相送,显得大房太过冷淡,人前太著痕跡,內外易留下话柄,总要给大房做个面子。
再说兄弟和二老爷连著情分,还要顾著三妹妹的脸面,迎春即便心中不喜,也是要过来的。
今日早起之时,顺便將惜春叫醒,让小丫头一起陪著,同来充充场面。
……
惜春正是嗜睡年纪,大早被迎春弄醒,原本不想起床,迎春说琮弟不喜欢懒丫头,她才勉强起床。
此时正有些起床气,听到宝玉咋咋呼呼,正在嫌弃吵闹,被迎春捏了下小手,顿时有些来劲。
皱眉说道:“二哥哥,我们姊妹都来送你,你怎么和宝姐姐招呼,理都不理我。
难道我就这么不好,半点也比不上宝姐姐,你倒说说是什么道理?”
宝玉原本还想和宝釵搭訕,被惜春歪著小脸质问,多少有些尷尬。
连忙赔笑道:“四妹妹自然最好的,多谢你也来送我,二哥哥很承你的情。”
惜春大言不惭,说道:“你知道就好,为送你我起了大早,又是穿衣又是梳头,如今还睏觉呢。”
宝玉被惜春一顿打岔,再和宝釵亲近说话,便再不得便利。
他在姊妹中看了一圈,虽没有看到贾琮身影,但他半点都不在乎,两人本就不是一路人。
只是也不见黛玉身影,宝玉心中一震,泛起满腹委屈,连宝釵相送的欣喜,瞬间也一扫而空。
搬离西府的悲愴,重新漫上心头,颤声问道:“怎么不见林妹妹过来?”
……
史湘云见宝玉神情悲慟,忍不住皱眉,二哥哥都娶媳妇了,还整日瞎惦记。
做出这般嘴脸,哪个看不出来,风声传到林姐姐耳里,只怕一辈子都躲著他。
湘云心直口快的性子,她和宝玉都在贾母身边长大,一向对宝玉直言不讳,日常懟脸吵架常有的事。
心中觉得不妥,就要张口说话,但觉得这些话难听,又咽回了肚子,只是暗嘆了口气。
探春见宝玉这等嘴脸,实在太过明显,心中颇为无奈。
迎春说道:“今早工部火器司副监刘大人上门拜会,他不仅是琮弟的副手同僚,也是私交极好的至交。
琮弟自然要亲自接待,不能来送宝兄弟迁府,刘大人这回是携夫人同来。
林妹妹要帮著接待女眷,所以不好来送你,左右到正月十五,西府要摆家宴,姊妹还能见面。”
宝玉听了此话,脸色苍白,原来不是林妹妹不送我,是贾琮这禄蠹荒唐,竟让闺阁女儿,帮他接待官宦女眷。
他自然沉浸仕途也就罢了,还一心把姊妹都熏臭,让林妹妹这样女儿家,和他一起沉沦,他安的什么心!
忍气说道:“林妹妹还没出阁,正经千金小姐,怎么能接待外客,二姐姐是当家姐姐,帮琮兄弟接待才好。”
……
探春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宝玉都要搬出西府,怎又说起胡话,临了得罪姊妹,当真是混了头。
他都已定了亲事,还每日惦记旁人,怎么半点看不出,林姐姐对三哥哥的意思……
探春正要拿话制止,迎春话意淡然,说道:“刘夫人出身扬州大户,父辈和林姑父有交情。
两家有这等渊源,林妹妹才让我来送行,自己替琮弟接待女眷,这也是相得益彰之事。
林妹妹出身官宦世家,她接待官宦女眷,可比我伶俐许多。
宝兄弟和夏家定了姻缘,夏姑娘看著便极出色,我瞧著倒是羡慕。
琮弟將来要是娶妻,我盼著也找个出色的,如有林妹妹一半得意,我也就心满意足。”
……
探春一听这话,心中一沉,宝玉说话糊涂,这是惹恼了二姐姐。
宝玉心中那点念想,哪个还看不出来,他不知二姐姐最护短,听了他的胡话,心中岂会自在。
三哥哥请那个姊妹应酬女眷,哪里是宝玉管得著的,他竟当著二姐姐的面,指手画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