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还有贾瑞、贾菌、贾芹、贾芸、贾菱、贾菖等各房子弟,年岁辈分不同,不胜枚举,各坐了好几桌。
另有金陵十二房来京参祭同族长辈,带着四五个晚辈,也都论辈分分桌而坐。
众人刚落座寒暄几句,各式山珍海味热菜,便流水价似端上,席间启酒举箸,气氛喜庆。
贾琮身为家主,又是功业显赫之人,自然成为席间焦点,常有同辈和晚辈上来敬酒。
贾代儒对贾琮有开蒙渊源,他执掌的贾家族学,竟能出一位翰林学士,是他一生最荣耀之事。
酒席之间,贾代儒请贾琮年节有瑕,给贾家私塾题名撰联,以勉励族中子弟向学。
贾琮身为家主,自然满口答应,贾代儒心中喜悦,竟不顾辈分向贾琮敬酒。
……
宝玉见他们开口读书举业,闭口子弟向学,只觉席上都是酸腐烂臭,几乎将人熏染欲死。
又看到贾环身上穿一件新做袍子,用的是上等雨天青暗纹软绸,看着手工颇为精致。
宝玉眉头一皱,觉得这袍子很是眼熟,上回彩霞便给他做了一件,只是色不合心意,事后便没再问起。
最近府上有些传言,说贾环竟也用功读书,这让宝玉心中厌弃,就他这种虚假德性,也配穿一样的衣服。
总之他觉得男席上充斥庸碌之气,人人都言语仕途经济,个个都巴结吹捧贾琮,让他不堪目睹。
只是自己老爷在席,宝玉并不敢放肆,等贾政正给代儒敬酒,他才悄悄起身离席。
……
走到厅外抄手游廊,被冰冷夜风吹拂,宝玉有些如释重负,似乎从污浊中重获清白。
想到往年自己都在内席,能和姊妹们吃席说话,窥颜闻香,何等快哉,这才是自己该有样子。
今年不知哪个不知趣东西,竟把自己安排在男席,让自己吃够腐臭泥腥,实在可恶之极。
想到如今家中姊妹都在大厅,还有贾琮身边平儿五儿等人,皆是天下少有人物。
上回见过的龄官,更是一等妙人,竟和林妹妹如此相像,想这些他心头火热,满腹喜不自胜。
急匆匆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跨进荣庆堂,直入后院大厅,赶着去里头入席。
……
宝玉刚走到大厅门口,突然斜次出来一人,拦在了他的去路,正是内院管事林之孝家的。
宝玉见了她心中有些发憷,对这死鱼眼睛十分厌恶。
当初平儿在荣庆堂行入房家礼,宝玉心中觊觎美色,异想天开,想要入堂妄言一番,希望阻挠此事。
正是林之孝家的得了王熙凤吩咐,将他死死拦在荣庆堂外,才让他没有得逞。
宝玉事后胡思乱想,如不是林之孝家的作梗,自己仗义执言,平儿姐姐或许不会陷与贾琮之手。
后来他因此置气,将房中古玩砸碎一半,又是林之孝家的带人抄家般搜刮,让他丢尽脸面。
如今他正要入堂,又是这死鱼眼睛挡路,怎让他不心生气愤。
气呼呼问道:“林大娘拦住去路,这是何意?”
……
方才王熙凤听了王夫人之言,倒是给了她提醒,想到及时防患未然。
她深知宝玉性情,这回将他安排在男席,必定会腆着脸皮,又想往女席上凑合。
席上坐了三个寡妇,还有一堆大房丫头,便宜如何能被外男占去。
所以她让丰儿给林之孝家的传话,特意让她在大厅门口守着。
林之孝家的皮笑肉不笑,说道:“宝二爷,里头可是女眷内席,你可不能乱闯,省的坏了家门礼数。”
宝玉脸色涨得通红,不服气说道:“林大娘说的什么话,往年我都坐内席,怎如今倒不成了,岂有此理。”
林之孝家的脸色微沉,说道:“宝二爷也知这是往年的事,如今情形大不相同,自然不能按旧例。
往年宝二爷还未成年,自然可以勉强使得,如今二爷已过十五,是个定了亲事的爷们。
自然要和内宅女眷行回避礼数,这才是大家公子做派。
再说厅里一半是大房的姑娘丫头,二爷是二房外男,更加要回避才是,不然成何体统。”
……
宝听到成了亲的爷们,只觉大受侮辱,不禁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