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周和残蒙战事不明,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咱们当兵的只要手中有粮,便什么都不怕。”
贾璉听了这话,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什么,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缘故了。
咱们大帅实在是精明人,东堽镇粮库正好除夕前满仓,各边镇只要有存粮,总归要顾著过年。
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谁还会大年夜出来折腾,大帅这是抓住空档,先填饱辽东镇粮仓。
要是等到十五前后,大家都来取粮,粮仓减半就要关仓,那时咱们再来,估计都赶不上趟。”
郭志贵笑道:“二爷不愧是司库掌记的材料,这精打细算的心思,我还真没想到,倒极有道理。
以前我听三爷说过,用兵之胜,不在战时,而在战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便是这个道理。
想来大帅年前继续粮草,也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的意思。
至於怎么过年倒不要紧,我和二爷都孤身在外,身边又没有亲人,只要平安无事,哪天的都是除夕。”
贾璉笑道:“你这话在理,咱们都是孤零鬼,又没女人等著热炕头,在哪里不是过年。
你瞧瞧这镇子的光景,除夕日连人气都没了,各人都要回家过年,待久了也没什么趣味。
依著我的意思,今日我们取粮装车,日落前便起身返程,早些回城是正经。”
郭志贵说道:“二爷这话极是,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军务在身,早来早回总是没错的。”
贾璉拍了拍腰间,笑道:“前几日我刚收到府上寄银,手头正好宽鬆,待会去买些新鲜酒菜。
夜里到了宿头,咱们兄弟好好喝一顿,也是別有意趣,就当是自己过年了。”
郭志贵哈哈笑道:“还是二爷会过日子,志贵都听你的。”
……
陈记布店之中,孙老板和陈掌柜酒热酣畅,一壶美酒点滴不剩,两斤牛肉所剩无几,各自十分尽兴。
孙老板有些醉醺醺返回炭铺,刚刚拆开门板,街对面过来个年轻人,相貌几分斯文,显得风尘僕僕。
说道:“掌柜的,最后一批成炭已送到,主顾非常满意,这回真的打烊了。”
孙老板目光一亮,笑道:“那敢情好,快进来说话。”
两人进入炭铺,合上店铺门板,孙老板问道:“北面之事如何?”
年轻人说道:“消息已经送到大营,大汗非常满意,大营四日前已后撤十里,昨日又西行五里。
和宣大一线保持平移,並没有拉近距离,所以没有引起边军警觉。
除夕大年临近,又赶上两邦和谈落地,宣大一线游骑斥候,巡弋频次有所减低。
鷂子口本就是偏僻关隘缺口,地势崎嶇,人跡罕至,是个三不管之地。
宣府镇、蓟州镇林囤营的斥候小队,日常都会巡弋到此。
但此地清冷荒芜,年节之际,人心浮动,百密总有一疏。
孙家多年布下的暗档,早就摸清其中规律,自然能隱秘成事。”
年轻人拿出一封秘札,上面覆盖红油封漆,盖著印戳纹记。
说道:“大营发来的密函,让大力亲自查封,然后传令各处,按照行程,使团也该回程到达。”
孙掌柜拆开信函飞快瀏览,神情冷厉严肃,將信函又交给年轻人。
冷冷说道:“你到各处传递密函,让他们依计行事。
今日是除夕夜,这些当兵的耐不住寂寞,到时总会热闹的……”
……
东堽镇,北侧谷地,九边军粮囤仓。
贾璉和郭志贵站在粮库辕门处,正和粮库官员核对身份腰牌、取粮文书、边镇关防印鑑。
等到一应手续办妥,辽东粮队数十辆大车,列队进入囤粮大营。
此时,营內正走出一名官员,贾璉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齐国公府的陈二哥?”
那官员正是五军都督府押粮官,齐国公陈翼次孙陈瑞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