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路院。
王夫人在荣庆堂被王熙凤下光脸面,心情十分糟糕,一张脸阴沉吓人。
玉钏见太太脸色难看,心里一阵忐忑,跟着身边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做了太太出气孔。
两人刚进了黑油大门,转过游廊转角,正要进内院大门。
突然打横一个人影冲来,似乎急着入内院,差点和王夫人撞了满怀。
王夫人正不自在,见这人正是贾环,心情越发恶心嫌弃,又见他一副鼻青脸肿,不知出什么变故。
喝道:“你给我站住,瞧瞧像个什么德行,一副乌眼鸡的模样,哪有半点大家少爷风范。
你那个姨娘也是个死人,不能教养你做人,连衣裳仪容也不捯饬干净些,二房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王夫人原本端着嫡母架子,对贾环很少训斥,不仅常常和颜悦色,甚至还暗中放纵。
即便贾环举止不妥,她也不去点破,这庶子自己长歪了,才真正合她的意。
况且她知道自己老爷,对赵姨娘母子十分维护,她在自家老爷面前也做个样子,下绊子也是私下暗中。
但自从那日在库房门外,听到贾环癫狂糟蹋丫鬟彩霞,她对这庶子便痛恨恶心到极点。
往日面上的伪装都撕掉,日常遇见贾环不妥,便毫不客气训斥一顿。
贾环也知嫡母最近很不待见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他对自己生母油腔滑调,时常顶嘴耍赖,平时没太多规矩。
但对王夫人却不敢丝毫放肆,即便王夫人从不对他打骂,他对嫡母也十分惧怕。
这是大宅门内礼数家教,长期潜移默化而成,也没有什么理由可讲。
……
王夫人问道:“你这鼻青脸肿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事?”
贾环听王夫人口气不善,透着一股阴森,不禁打了个冷颤。
结结巴巴说道:“回太太的话,儿子并没有惹事,方才从学里回来,走路不小心跌跤撞的。”
王夫人喝道:“以后还怎么毛毛躁躁,让我瞧见决不轻饶,快去让你姨娘给你收拾干净!”
贾环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匆忙向王夫人行过礼,一溜烟就跑进内院。
王夫人看着贾环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对玉钏说道:“你去叫陈大娘过来说话。”
没过去一会,那陈婆子便跟着玉钏过来,王夫人让玉钏不用跟着伺候,自己回房做事。
玉钏连忙应了,只是心中有些嘀咕,最近太太不仅脾气不好,做事也有些古怪。
以前看到环三爷,多少还有些好脸色,如今见到但凡有些错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前几日又说嫁妆铺子缺人手,把彩霞调过去使唤,好几天都没回来。
太太嫁妆铺子都雇外头人使用,以前从没用过家里人,这会子竟转了性子。
要不是太太把秋纹调来临时顶替,自己一人操持两个人事,可是要累个半死。
但这些大宅门事情,日常琐琐碎碎,玉钏也是见怪不怪。
她回房做事时,见太太和陈大娘不知说些什么,之后那陈大娘便出了内院。
……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陈婆子才从新回了内院,径直进了王夫人房间。
说道:“太太,我已打听清楚,环三爷并不是跌跤摔伤,是和学里同窗金荣打架,才弄得鼻青脸肿。”
王夫人有些迷惑,问道:“金荣又是那个,以前从没听过,外头几房好像没这个名字。”
陈婆子说道:“这个金荣不是贾家子弟,是东胡同里璜大奶奶娘家侄子,所以太太从没听过他。
原本他是外姓子弟,不能入贾家族学的,是璜大奶奶讨好了二奶奶,金荣才能入族学读书。
这金荣和学里叫玉爱同窗相好,环三爷看了不服气,言语讽刺挑衅,这才和金荣打架,弄成这幅嘴脸。”
王夫人听皱眉,说道:“一个学里的爷们,怎么叫玉爱这等古怪名字。”
陈婆子轻蔑一笑,说道:“太太有所不知,玉爱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他的绰号。
因这小子有龙阳之癖,才被学里同窗起了这等名称,原本他和姨太太的公子薛蟠xianghao。
后来因被薛蟠腻了,又去和金荣勾搭,环三爷不知怎么搅合进去,还因此和金荣打架。”
王夫人听着这话,心中一阵恶心,骂道:“这小畜生果然不是东西,在外头也没干好事。
竟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事情,我看他是想找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