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也不多掰扯,今日老太太突然说起此事,我事先也没筹划准备。
方才所说的一千两礼金,都是按着家里惯例行事,这事情还做不得准数。
因超过一千两支出,都是公中的大数额,我一个人可说了不算,还需要琮兄弟点头。
等我回去和琮兄弟商量过,这事才能做准数,琮兄弟学问大规矩大,我心里也没底,二太太先不当真。”
……
贾母和王夫人听这话,心中都是一沉,王夫人更是憋屈到想死。
就这一千两银子,居然还不做准数,还说那小子心里规矩大,莫非要拿几百两打发人……
贾母也是一肚子郁闷,说道:“既这事要琮哥儿说话,你快去找他商议,早些有个准信。
但宝玉大婚是家里的大事,即便公中艰难些,只拨一千两银子,委实不够销。
你把这话和琮哥儿去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自己权衡着拿主意。”
……
王熙凤听了贾母这话,心中也觉火候已到,见好即收,忙着起身向贾母告退。
其实,贾琮早就和她透底,宝玉的婚事用度,东西两府各拨一千两礼金。
但是王夫人狮子大开口,让王熙凤颇为生厌。
她是极精明厉害的女人,利害权衡,人心拿捏,毫厘分寸,把握精准。
她先不说东府那一千两,也是有她的用意,既然人家漫天要价,她就坐地还钱。
她口口声声只说西府公中出一千两,又说即便一千两都不做准,需要贾琮点头才算数。
这番话语逼迫,是要将王夫人的奢望,拳打脚踢打压到底,让她从公中搜刮的野望,减至最低期望。
也让老太太知道宝玉大婚一事,两府公中的对待尺度,省的老太太还稀里糊涂,依旧只把宝玉当金凤凰……
等到再晾上几日时间,二太太的心气掉落,她再提东府那一千两礼金,老太太听了也就默认了。
老太太只要默许此事,自己这爱算计的姑妈,也就再掀不起风浪。
……
荣庆堂之中,王夫人看着王熙凤离去背影,心中恼怒无比。
说道:“老太太,如今大房做事太跋扈了,凤丫头说话这等过分。
宝玉大婚之事,公中拨银千两,这种话都说的出口,让外人听了岂不是笑话。
琮哥儿如今人人抬举,一甲榜眼,十五翰林,读书人中的顶尖,这等对待家中兄弟,他读的什么圣贤书!”
贾母听出儿媳话中恶毒嫉恨,心中微微一惊,担心她做出什么事,要坏了那小子名头,对大家都没好处。
她想到贾琮袭爵之后,西府少了大笔爵产,凤姐儿满府裁剪用度,裁撤人口,发疯似的得罪多少人。
唯独荣庆堂的人口用度,没动过一分一毫,还舔了两个洗衣婆子。
鸳鸯也说堂中每年三千两用度,公中每月都是准时派发,从不会拖延半刻。
必定是琮哥儿有过授意,凤丫头才会这等谨慎,自己总归要靠大房供养体面。
要是两房真闹出仇怨,因此家宅不宁,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
贾母不耐烦的说道:“好了,这事不许再提,你也孟浪了些,开口就是八千两,这不是要掏空大房家底。
凤丫头和琮哥儿都是精明人,岂能轻轻巧巧就范,这事情已经说的有些僵了。
再这样折腾下去,一家人就要伤了和气,不管是一千两,还是两千两,都随他们去。
琮哥儿我还是知道的,他即便手段再厉害,心里还念着政儿的好处,只要不去闹就不会太难堪。
我这一辈子最疼的就是宝玉,他现在娶亲成家,我自有体己给他受用,多少也能贴补一些。
今日这事先放着不说,左右宝玉大婚还有小半年,你先忙着置办聘礼就是……”
贾母一顿言语拿捏,再次和起稀泥,好不容易将儿媳妇哄走。
着实费了不少心力,只觉老腰一阵酸痛,连忙让鸳鸯扶去内堂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