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家的说道:“这一箱都是新购新物件,送给宝二爷摆设,左右不值几个钱,砸了也不心疼。”
袭人听了脸上火辣辣的,二奶奶这是当面寒碜二爷,拿走了房里值钱东西,连个话柄都不愿留下。
句句都掐着二爷糟践东西说话,拿一箱便宜货色填补房中空缺,看似十分周到,却是堵人嘴巴。
即便老太太知道事情,心中埋怨不满,也挑不出二奶奶太多毛病。
……
林之孝家的又说道:“丰儿姑娘传话,因你们惹得宝二爷生气,他才砸了这些东西,这话可有编排你们?”
袭人连忙说道:“这话不假,都是我们不好,才惹得二爷生气。”
林之孝家的冷笑:“既如此,这事你们谁也逃不了关系,事情就该落到你们头上。
三爷在辽东冲阵杀敌,命悬一线,从死人堆里搏来的功名爵位。
辽东几处爵产一整年所得,也不过才五千两,光这些银子就养了一整个东府人口。
我去古董行问过市价,这六件古玩少说值三千多两银子,不砸碎再存放些年头,还远不止这个价钱。
你们这些人服侍不周,惹得宝二爷不高兴,砸个东西就三千两,快够东府大半年嚼头,真是够作孽的。
把你们这些丫头都卖了,也赔不起这笔银子。
荣国府便是神京一等朱门大户,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糟蹋东西,人人这么办事,迟早也会败光。
二奶奶已经发话,这种事如不处罚,以后上下人等,岂不是都要胡来。
从袭人开始往下,宝二爷房中七个大小丫鬟,从下月始免去三个月例钱,这个月也不发了。
这只能算小惩大诫,你们留下的亏空,都会记在账上,以后再捅出篓子,二奶奶可就不会这么慈悲!”
……
袭人和麝月一听这话,脸色都十分难看,一下被罚四个月例钱,府上从没听说过的事情。
但看到林之孝家的冷冰冰打量她们,像是等着她们来闹,似乎巴不得事情闹大。
袭人和麝月都不是傻子,谁还看不出王熙凤想下重手,自然不会上赶着上当,两人都默默不语。
突然秋纹走进屋子,说道:“林大娘,我们点灯熬油伺候二爷,从不敢偷懒。
四个月可是小半年月钱,这可让我们怎么活,麻烦林大娘向二奶奶求求情,二太太知道……”
袭人听到秋纹说出二太太字眼,心中知道要糟糕,秋纹这个蠢货,这个时候提二太太,不是火上浇油。
她忍不住脱口喝道:“秋纹,住口!”
林之孝家的目光刀子一般,对着秋纹说道:“西府家事,三爷主家,二奶奶管事,不敢劳动二房太太。
你要是拉着二太太出来,那就尽管自便,我也不会拦着你。
我更不敢向二奶奶求情,还是你自己去求情,看看二奶奶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秋纹听了对方阴森森话语,整个人吓一哆嗦,哪里还敢再说半句。
林之孝家的瞪了秋纹一眼,挥了挥手,手下几个婆子抬着箱子,风卷残云般出了宝玉院子。
这时,宝玉从里屋出来,不满说道:“怎么又是乱哄哄的,还让不让人清净,你们这是又闹什么!”
秋纹苦着脸说道:“二爷快去帮我们说说话,二奶奶也太狠心,要罚去我们四个月例钱……”
麝月忍不住走上前,狠狠啐了秋纹一口,骂道:“你可闭上这张臭嘴,想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挑唆二爷去惹事,你自己怎不去试一试,可别溅我们一身血!”
……
伯爵府,贾琮院。
夜幕低垂,凉风习习,幽蓝天宇,一轮明月渐渐升高,在院子里撒下满地清辉。
堂屋之中开着小宴,莺声燕语,轻盈雀跃,时而夹杂银铃般笑声。
今日是平儿入房之日,贾琮日落下衙回府,在院里摆下小宴为她接风。
宗法礼数所限,没有高朋满座,没有凤冠霞帔,但彼此生命之中,从此多一人相濡以沫。
而且,这人娇美端丽,性情温良纯厚,在西府早有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