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袭人和麝月正各自心中发愁,突然门外传来一片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进了院子。
她们各自有些心惊,这等动静不免让人生出不安。
很快看到林之孝家的风火般进来,身后还带了六个婆子,抬着三口木箱子,颇有些气势汹汹。
袭人和麝月各自惊疑,不知这场面是个什么章法。
袭人神情有些发僵,问道:“林大娘怎么有空过来,还带这些人,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林之孝家的神情冷漠,说道:“宝二爷自己生气,砸了一屋子西府古玩出气,这事二奶奶已知道。”
袭人和麝月听了这话,各自都脸色大变,丰儿回去不过半个时辰,二奶奶便要发难,好凌厉手段。
林之孝家的对身边婆子说道:“你们还不办事,愣在那里干嘛!”
那几个婆子放下手中木箱,几乎一拥而上,将博古架上剩余古玩,各自小心拿下。
其中包括彩云从宝玉手中死命抢下,那尊奇巧珍惜的脂玉岁寒三友镂空玉香炉。
几个婆子用软绸丝绵等物,将取下的古玩各自包裹,依次装入木箱,动作十分轻便麻利。
袭人和麝月都大惊失色,一时都吓得楞在那里。
最后还是袭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阻拦那些婆子行事。
神情惊恐的说道:“林大娘这是什么意思,怎搬起二爷房里的物件,老太太知晓可是不依的。”
林之孝家的冷笑道:“二奶奶已发话,既然你们不喜祖宗留下的东西,那就都不用摆设了。
屋里剩下的古玩物件,全部收回库里保存,也算给后辈子嗣多留家底,省得都被你们糟践了。
你说搬走宝二爷的物件,老太太不依,难道宝二爷砸了西府家当,老太太就会依得!
宝二爷砸的六件古玩,都在西府公中入册,都是上等的东西,老辈传下的稀罕物件。
这些可都是琮三爷承袭的家私,不能说砸了就砸了,里外怎么都糊弄不过去。
袭人,你也是西府老人,如今二房老爷太太都搬去东路院。
三爷顾忌堂房兄弟情分,宝二爷即便留在西府,他也从不说一句闲话。
只当是留他在老太太身边孝敬,兄友弟恭,隔房礼数,三爷该做的都已做了。
可宝二爷半点不念三爷的好,自个儿生气,便拿三爷的家业出气,你要是能说出个对字,我老婆子便服你!”
……
林之孝家的话语尖厉,盛气凌人,道理堂堂正正,根本不容人反驳,袭人听了已脸色惨白。
她虽然有些心机,但是言辞口才,却没麝月这等急智,被林之孝家的一番质问,哑口无言。
袭人不自觉看向麝月,这等情形之下,只有麝月这等口才,方能对付几句,总不能眼瞅让人搬空屋子。
只是麝月此时也脸色难看,对着袭人求助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袭人醒悟过来,麝月心思精明,比自己有急智,她觉得不该出言阻拦,这才一言不发。
不要说麝月出言应对,便是宝二爷出面也拦不住,西府只有老太太发话,才会有些管用。
但林之孝家的这么大阵仗,连箱子都让人抬来,这是二奶奶发了狠,明摆着要打个措手不及。
可如今哪里来得及通知老太太,即便真的让老太太拦下,可就把二奶奶得罪死了。
人家可是西府当家奶奶,自己和麝月只是奴才丫头,胳膊肘拧不过大腿,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即便自己做了二爷的入房女人,眼下也只是个空头名分,二奶奶有许多办法能整死自己……
……
袭人不过稍许迟疑,博古架上七八件古玩,书桌上蟾宫折桂青玉笔洗,案几上乌木雕大理石桌屏。
摆在明眼处好几件古玩,都被几个婆子搜罗一空。
其中一个婆子还拿着本账册,对比房中各物指指点点,分派他人取走对应物件。
很快墙上悬挂的古剑、古琴、镶嵌墙上玉雕悬瓶等物,都被婆子取下装箱,动作伶俐,抄家一般顺溜。
等到房子可见古玩器具都被搜刮,林之孝家的又挥了挥手,两个婆子抬出另外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