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虽有抚育之恩,却从来吝啬于温暖的母爱,甚至抗拒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反倒是父皇,给了他无穷无尽的父爱……父皇虽日理万机,却总能挤出时间陪他,或是将他搂在怀亲了又亲,或是牵着他的小手去御花园摘果子、抓蚂蚱。
玩累了,父皇便坐在亭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亲手剥开黄橙橙的橘子,还会细心地剥去所有的白丝,才将橘瓣送到他的嘴。那甜蜜的滋味,至今还萦绕在他的唇齿间……
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母后对父皇变态的占有欲,她非但警惕所有出现在父皇身边的女人,甚至都会嫉妒他这个儿子。
仿佛他夺走了父皇本该给予她的宠爱……
所以每当母后在场,他都不敢跟父皇太靠近,不然一定会遭到她变着法子的冷暴力:
'朱厚照,你今天字写了吗? '
'书背过了吗? '
'杨先生说你又拿青蛙戏弄他了! '
总之,那女人一定会将温馨的时刻变成对他的批判。父皇稍稍帮他说句话,定会遭到她的指责,什'惯子如杀子','你别老装好人,要为祖宗江山负责'之类……
总之会怼得父皇讪讪闭嘴,只能在事后偷偷安慰他。
待年岁稍长,他痴迷骑射,时常在宫苑中纵马张弓,乐此不疲。母后这时候已经管不住他了,便逼着父皇教训他。
可父皇非但没有半分责备,反而温言问道:'我儿为何这般喜爱骑射? '
他挺直脊背回道:'儿臣觉得骑射能强身健体,若日后鞑子来犯,儿臣亦可领兵御敌,为父皇分忧。 '
父皇闻言,朗声笑道:'克诘戎兵,张皇六师。此乃安不忘危之意,甚好! '
便命人从内库取出一副犀角弓与虎皮箭囊,亲手递给他道:'骑射虽好,但需谨记安全,不可逞强。且学业为立身之本,需文武兼备,方能成大事。 '
那份既肯定又循循善诱的慈爱,如今想来竟已隔世……父皇驾崩后,再也没人这般疼他、懂他了。
他甚至会没来由地胡思乱想,民间早有流言,说他并非母后亲生,而是宫女郑金莲所出。难道母后对他这般疏离冷淡,真的是因为他并非她的骨肉?
朱厚照越想越委屈,鼻尖一酸,冰凉的脸上便淌下两行滚烫的泪珠。
他抬手擦拭,泪水反倒愈加汹涌。两年半来积压的孤独、思念与痛苦如决堤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小皇帝泪眼婆娑、彷徨无助之际,大殿中忽然出现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