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正位的是首辅李东阳,他左手边是次辅兼吏部尚书焦芳。与焦芳相对的是三辅王鏊,四辅杨廷和背门而坐。
午后阳光斜照案牍,桌上摆满了给萧翀三人求情的奏疏。
“已经被抓进去三天了,人怕是都糟蹋得不像样子了。”李东阳身形消瘦,脸略有些长,颧骨微凸,显得面容愁苦。跟传说中风流倜傥的李茶陵判若两人。
“咱们得想想法子救人啊。”
此言一出,三位阁臣神情各异,竟没有一个接茬的。
“说话呀。”李东阳皱皱眉,看着对桌的杨廷和道:“石斋,萧翀可是你的学生,那孩子也是你的小同乡,你一言不发不合适吧?”
“回元翁,下官只是在翰林院教过他,公务而已,算不得师生。”杨廷和与杨慎颇为神似,三缕长须、风度迷人,卖相比李东阳好太多。
他垂眸道:“且下官不涉门生党援,离川数十年,蜀中事无从置喙。”
“甩得真干净!”次辅焦芳哼一声,他的脸比首辅还长,且黑。毫不留情地讥讽杨廷和道:“看来'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被打发到南京一次就学乖了。”
“……”杨廷和鸟都不鸟他,低头看自己的奏章。
“不管怎说,他们清白遭构陷,总得相救!”三辅王鏊南人北相,相貌堂堂、身姿挺拔,器宇轩昂。
王鏊在立场上跟李东阳是最接近的,只是一直觉得李东阳是首辅之耻,所以从不接他的话。
“王震泽,你也太武断了吧。还没审出个结果来,就敢说他们没问题。”焦芳是刘瑾在内阁的代言人,马上纠正道:“而且已经查实萧翀对朝廷不满、利用职务散播逆文,他自寻死路,何必牵连内阁?刘公公那边,火气可正旺着呢。”
“他上火就吃点黄连上清。你要给他败火就自己上,别打着内阁的旗号,我丢不起那人!”王鏊对李东阳是冷暴力,对焦芳是暴力。
顿一下,他表态道:“不管今天什结果,我都会上疏为他们辩白的。”
“上疏无用。”杨廷和淡淡道:“皇上根本就不会看,我们也见不着皇上。除了表示自己努力过,还有什意义?”
“那也好过你什都不做!”王鏊又对杨廷和开喷了。
“……”李东阳被吵得脑壳疼。
他不知上届内阁算不算大明最团结的一届。但这届内阁,一定是最不团结的……
而且自己也一定是有史以来,最苦逼的首辅。
见吵不出个结果,李东阳叹息一声,挥挥手道:“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