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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午时刚过,正是一天中最酷热的时候。
苏录在黄金位置上畅快答题,物我两忘,未觉太过炎热。
他可怜的老爹就惨透了。苏有才这次并没有得到优待,他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前后左右乌泱泱都是人。
几百考生肩并肩、腿贴腿,彼此的汗味、呼出的心火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闷热难闻的气息。
苏有才被熏得晕头转向,身上从裤衩到儒巾全都已经湿透了,却只能用帕子擦擦脸上脖子上的汗,以免滴落在试卷上。
他连拿稿纸扇扇风都不敢。因为一旦被瞭望的军士认定举止乖常,试卷上就会被盖下红印,文章再好也得降一等。
坚持到这会儿,他整个人都不清省了,口干舌燥嗓子像冒了烟一样,却还不敢多喝水。因为起身如厕要打扰十几个考生才能走出去,回来的时候还得再打扰人家一遍……
所以他从开考到现在,屁股就没挪过窝,作为这个年纪的男人,足以自傲了。
但久坐之下,他腰脊僵硬得像块石头,稍稍一挪动便针扎般的疼,不动的话,又像灌了铅一样的涨。
明明去年院试时,自己还能顶下来……他不禁暗叹,看来男人四十,确实没法跟小年轻的比了……
苏有才都不知道自己怎幺挨到天黑交卷的。
直到散场时,子侄们过来找他,他还坐在那里没动弹。
「前辈,该回家了。」苏录严守着在考场上不许叫爹的规矩。
苏有才这才嘶声道:「我站不起来了。」
「二叔,你怎幺了?」苏满忙关切问道。
「唉,老了,顶不住了。」苏有才满嘴苦涩道:「闲话少叙,扶我小解……」
「哎哎。」苏录苏满赶紧一左一右扶起他。
「慢点,我腰要断了,尿泡要爆了……」苏有才虚弱道。
「哦哦。」苏录苏满赶紧放缓动作,小心翼翼架着苏有才去找小解的地方。
苏淡留下来,给他收拾考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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