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同知也劝道:“州尊三思啊,这考生才学再高,咱也得按规矩来,以免落人口实啊。”
就连苏录都央求道:“求老公祖还是让学生考完吧。”
他真不想再遭受一回,县试头场后,被人戳脊梁骨的待遇了……
“不可!”贾知州却断然摇头,视若珍宝地捧起那张落满两人泪迹的稿纸,正色道:
“这篇文章寄托了你全部的真情,落满了我们两个孝子之泪!至纯至孝岂容修饰?你再改都是画蛇添足了!你再抄也抄不出这斑斑孝子泪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再没有人敢劝说了……
“是……”苏录也只好听从安排。
“所以本官点的就是这张草稿!”贾知州悍然宣称道:“不对,这已经不是草稿了,而是一篇名为《色难容易帖》的伟大作品!”
“本州非但要将此文点为案首,还要将这篇《色难容易帖》呈给中丞、藩台和大宗师……国朝以孝治天下,此文足以载入《孝经》,为世代传诵,教化天下子女!”
然后他再次强调道:“本官读完此文便下定决心,州试之后立即挂冠归乡,侍奉老母,不能让老人家生子若无子。我也不想让自己徒留‘风树之悲’,余生痛哭流涕!”
“所以诸位不必担心,一切责任,本官一力承担!”贾知州说完,长舒口气,对苏录深深一揖道:“多谢小友点醒梦中人,让我不至于追悔莫及!”
“老公祖言重了。”苏录忙不迭还礼。
“去吧。”贾知州摆摆手,慈祥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是,多谢老公祖抬爱。”苏录还能说什么,只好收拾收拾笔墨纸砚,准备走人。
“把你的考卷留下。”贾知州又吩咐一声。
苏录赶紧从卷袋中,抽出元气未动的考卷,写上名字贴上浮票,双手呈给知州大人。
便在坐堂考生们或是震惊、或是羡慕、或是佩服的目光中,出了明伦堂。自有胥吏送他出去……
苏录面色平静地走在胥吏身后,心中却惊叹万分,本来以为卢知县的骚操作已经是巅峰了,没想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知州大人的段位,又比卢知县高多了。
高到他只能仰望,不敢模仿的地步,怪不得人家是知州呢……
真是学无止境啊,学吧,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