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境,登科居中。
店小二静静立在酒馆门口,警惕注视着街上行人的动静。
单间内,昏黄的灯光将苏杨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苏录看着一揖到底的杨一清,沉默许久方缓缓发问:“这些话,先生为何不一开始就对我坦白?”“一来,当时老夫官司缠身,去不了泸州。”杨一清便答道:“二来,也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你万一不肯配合,整盘计划便要付诸东流了。”
他顿了顿,言辞愈发恳切:“弘之,我本就打算在你离开南京之前,对你坦白一切的。相信以你的忠义与胸襟,定能明白老夫的苦心……”
苏录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若你的计划顺利进行,我进京之后,你们又打算如何行事?”“公车上书,让举子们集体罢考为你鸣冤!”杨一清决绝道,“老夫也会率领九位致仕老臣,一同敲响登闻鼓,撞死在午门前,死谏皇上!”
“要是皇上继续被刘瑾蒙蔽,压根不知道这些事呢?”苏录又问。
“元旦大朝,陛下定会亲自出席。届时,天下官民请诛杀刘瑾的万言书,也会由大学士呈送御前,刘瑾想瞒都瞒不住!”杨一清激昂道。
“这激烈的吗?”苏录轻声道。
“非如此,不足以让皇上幡然悔悟!”杨一清激动地说完,又颓然道:“结果因为一头猫熊,计划全都泡汤了。”
苏录哂笑一声道:“你们可以继续弹劾刘瑾嘛,没必要非拿我当由头。”
“你是这场风暴的中心,没有你,凝聚不起朝野的人心来……”杨一清叹息道:“如今半途而废,只能从长计议了。”
话虽如此,他却巴望着苏录,似乎还抱有某些奢望。
苏录很清楚,这老东西跟这演苦肉计,并非单纯为了求得自己的原谅。自己的原谅值几个钱?他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心甘情愿地配合他,把这场戏的下半场演完……
苏录没有接杨一清的茬。他沉默片刻,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请问先生,今日这般积重难返的局面,真的仅是一个刘瑾造成的?”
杨一清一怔:“你是说刘谢二公在时,对陛下逼迫过什?确实,那回他们做得很不对,不该欺皇上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