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苏录望着舱外的灯红酒绿,轻声问道:
“伯虎兄,科场案至今九年了,世人多以讹传讹,对你污名太甚,就没想过上……呃,上疏申辩吗?”“哎……”唐伯虎仰头饮尽杯中酒,重重叹了口气:“并非不想辩,而是没法辩啊。”
“此案个中内情,曲折离奇、一饮一啄,仿佛寓言,不如我从头讲给贤弟,请你务必引以为戒,勿要重蹈我的覆辙啊!”他用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看着苏录,声音满是悔恨与无奈。
“洗耳恭听。”苏录点点头,正襟危坐。
“我生在苏州城一个商贾之家,家没有读书人,但出了我这个天才。”便听唐伯虎道:“我五岁能识字,七岁能属文,不需先生严教,便能自行研读经史子集,且过目不忘。十岁时已能吟诗作对,名动苏州。”
“我俩十三岁就认识了,我证明他不是吹牛。”祝枝山笑道:“他十六岁便中秀才第一,成为吴中四才子之首。”
“了解。”苏录点点头道:“这样的天才我们四川也有一个。”
“当然,就在眼前嘛。”祝枝山笑道。
“不是,我说的是杨慎。”苏录道。
“哎哟,怎都忘了他了?”祝枝山一拍脑门。
“因为别人只会记住第一名。”唐伯虎却很懂行道:“所以我考试只考第一名。”
“别听他吹牛,他二十九岁才中的江南解元。”祝枝山却毫不留情地拆台道:“比我还晚了两科呢。”“没办法,我们江南的竞争太激烈了。”唐伯虎苦笑道:“我还像早年那样靠着天分,从不肯用功,加上整日流连花丛,与一班狐朋狗友耍乐,结果差点伤仲永。幸亏枝山给我当头棒喝,我才开始发奋读书。”“然后就考中了解元。”祝枝山叹气道:“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是。江南解元的含金量不是我们四川可比的。”苏录笑道:“堪称天下第一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