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公孙述据蜀,在此筑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便藉此自號白帝。
“白帝城中云出门,白帝城下雨翻盆。”
“高江急峡雷霆斗,古木苍藤日月昏。”
“戎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
“哀哀寡妇诛求尽,慟哭秋原何处村?”
刘邈感慨之余,周泰闻著味就凑上来了:“陛下?怎么还有寡妇的事?”
嘭!
刘邈又狠狠踹了周泰一脚。
“去!传令下去!以后改白帝城为永安!这名字朕听著不舒服!”
“哦~~~”
周泰捂著屁股,立即往船下跑去,生怕跑的慢了后还会被刘邈来上一脚。
……
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长江在此处极其汹涌,连带著航行的速度也是极快,很快便抵达到了荆州。
如今蜀地平定,贸易重开,大量的货船都停在江陵和夏口装卸货物,使来时冷清的码头如今变得热闹了许多。
不少货船主人见到天子船只,都是兴高采烈的朝著刘邈这边挥手。
一些携带著乐器的,乾脆当场就吹弹起来。
这些百姓的乐器,无非就是些锣、塤、陶笛、洞簫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以与琴、箏、瑟、编钟这些乐器相提並论,不在宫廷音乐中。
但此时传到刘邈耳中的声音,却是比任何一种音乐还要悦耳。
此时跟著刘邈一同从蜀地出来的黄权、费禕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仁者无敌。
虽然刘邈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別人他討厌儒家,但如今反倒是这个从不推崇儒家治国之术的天子达成了儒家的最高成就,属实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而张鲁在看到这些百姓后,立即焦急的找到刘邈。
仅仅一个照面,刘邈就明白了张鲁的用意。
“要从荆州开始?”
“嗯!”
相比於蜀地,在商贸以及手工业已经相当发达的荆州毫无疑问更適合道家的成长!
尤其是张鲁也听说过,那“復兴百家”的口號,正是从襄阳流传出来的!
虽然金陵如今归为大汉帝都,但时间毕竟太短,许多东西都没有成熟起来,充其量被称作大汉的政治、军事中心。
真正的文化中心,还是要看刘表在此耕耘了数年,並在乱世中接收了不少名士学者的荆州!
“决定了?从荆州开始,比从江东开始难的多。”
面对刘邈的关心,张鲁表现的更为决绝。
“若是畏惧艰难,臣也不会跟著陛下从蜀地出来了。”
“而且……”
张鲁想到自己整理出的东西,对道家如今的道路充满了信心!
“陛下说过,道就是一。”
“陛下对道有信心,臣对道同样有信心!”
如今世上,再没有任何一家能够比道家更正確!
张鲁坚信,自己能够凭藉著道家的这对铁拳从这诸子的血腥战场中衝杀出去,镇压当世!
“嗯~~~”
刘邈思索了一阵,忽是欣慰一笑。
“也对,有的东西,既然是从百姓中来的,必然也要回到百姓中去。朕一直护著,反倒是会护出问题来。”
不过刘邈还是偏心的。
为了避免这火苗给狂风给吹灭,刘邈从身上解下佩剑。
“若是遇到难处,可以用此剑!”
但张鲁只扫了那剑一眼,就默默摇头。
“孔子当年靠的不是剑,董仲舒当年靠的更不是剑!”
“还有臣的祖父,以及当年的大良贤师张角,没听说过他们是用剑来贏得人心的!”
刘邈嫌弃的“嘖”了一声。
“孔子诛少正卯听过没有?这东西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真以为学术就仅仅是学术那点事?”
强行將剑塞到张鲁手中:“去吧!別丟份!”
张鲁拿著宝剑,也终於不再坚持,而是朝著刘邈作揖:“喏!”
船只靠岸,张鲁领著自己从汉中带来的徒子徒孙都登上了荆州的土地,而刘邈的船只则是继续往上,並在夏口转了个弯,进入到了汉水,並慢慢靠近襄阳。
在这里,有刘邈返回江东前必须要见的人。
“公瑾,別来无恙!呦~~你怎么留小鬍子了?”
一直驻防前线,甚至在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家的周瑜与太史慈一併来到襄阳面见刘邈,不过一见面就遭到刘邈的调侃。
“过来!让朕摸摸!”
周瑜从来都是长得俊美而不蓄鬍,如今看到周瑜嘴边一圈毛茸茸的胡茬,刘邈也是好奇的招手。
周瑜颇为无奈:“陛下如今贵为天子,理应有天子的样子。”
“少来!朕又没见过其他天子是什么样子!如今朕是天子,那天子自然就是朕这个样子!”
见周瑜不肯就范,刘邈索性呼叫帮手:“子明!伯言!上!”
吕蒙和陆议都是跟著周瑜学出来的,在周瑜帐下不知待了多久,但此刻在面对周瑜的眼神警告时,还是只能上前:“都督,得罪了!”
“於忠,於孝,都不能抗命啊!”
两人架住周瑜,不顾周瑜挣扎,而刘邈也终於是心满意足的摸到了周瑜留的短须。
“哈哈!”
事成之后,周瑜甲冑凌乱,眼神空洞,和被人糟蹋了的小媳妇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怨气。
刘邈手中揪著周瑜的鬍鬚:“公瑾,你咋就想著留鬍鬚了?自己不嫌难看?”
周瑜生的白净,五官也是硬朗,即便无须,阳刚之气依旧十足!反而是留须之后看著不伦不类的,让刘邈总觉得像是林黛玉在怒拔垂杨柳!
“陛下……”
还是太史慈看不下去,为周瑜解释。
“这主要还是怪对面的袁军!”
“如今汉赵不过一水之隔,都督在巡视边境时,总有袁军辱骂都督,故此都督才决定开始留须。”
“哦~~~”
刘邈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面袁军骂公瑾什么了?骂你是个娘们?”
周瑜用眼神回答了刘邈。
明知故问!
“这有什么的!朕要是你,就穿著女装在岸边跳舞,然后把屁股对著对面,让对面有种的就过河来干朕啊!哈哈哈哈!”
“……”
周瑜心累。
“不是每个人都像陛下那样无……那样不为外物所动。”
无耻二字,终究是被周瑜咽了下去。
“嘖嘖!所以说,公瑾要与时俱进啊!若是仲达,肯定就会穿的!”
突然被点名的司马懿赶紧摇头。
他才不会穿女装!死都不穿!不信的话他可以指洛水为誓!
“哈!”
刘邈临撒手的时候揪了一下周瑜唇边的鬍鬚,让周瑜顿时疼的齜牙咧嘴。
“你留须得留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把仗打完估计都留不到云长那样!这根本就是瞎扯!”
“回头朕帮你做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到时候看看对面还有谁敢说你娘们!”
面具?
周瑜鬱闷的看著刘邈:“那臣的鬍鬚白留了?”
“白留了!而且你还是无须好看!人家玄德都无须,你怕什么?”
刘邈让周瑜现场就將鬍鬚剃掉,不过真等剃了,刘邈又开始后悔。
“朕让他搞的这么帅做什么?果然臣子还是丑点好看,不然怎么衬托出朕的英俊?”
一念至此,刘邈回头看了眼庞统,对庞统极为满意的点头……
“行了!说正事!”
刘邈正襟危坐,侍者在旁边也早就將中原的舆图展开,那两国分界的济水(濮水)就好似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一样,使得两方势力城邑涇渭分明。
中原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