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我在江东时,自以为满腹经纶,实则肚子里装的全都是些无用之物。”
“今日遍访群儒,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那井底之蛙,看着天上饼大的天空就以为自己窥探了天地间的奥秘啊!”
陈瑀自己感觉羞愧,殊不知,司马防对于他的感慨更加羞愧。
因为此时司马防对于陈瑀说的那些,已经是完全听不懂了。
什么《新论》,什么《论衡》,他甚至是连看都没有看过,这该如何与陈瑀交流呢?
好在司马防的儿子司马朗还有司马懿都是小辈,不像司马防那样顾及颜面,便主动与陈瑀求教,询问桓谭、王充的著作内容。
陈瑀对这样乐意学习的年轻人也是乐于教导,很快便将自己学到的东西倾囊相授。
如桓谭。
其著《新论》的旨趣在于“兴治”,提倡“霸王道杂之”的治道。
并且桓谭曾上书《抑谶重赏疏》,认为谶纬的预言“虽有时合”,然如同占卜一样只是一种偶然性,不足为信。连带着,也反对灾异迷信,认为天地间的灾害不过是自然规律,与人的德行并没有关系;同时还提出《新论形神》,认为明智之士不会相信长生不死的谎言,只有愚昧者才会迷信……
陈瑀一边讲述这些,一边还找出其对应的关于诸子百家中的论点。
“比如不去信奉谶纬之言,就与墨家的“非命”有几分相似之处。”
“比如厚今薄古,而非厚古薄今,就与法家的“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有着相通的道理。”
“这些先贤的观点,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继承自诸子时候的学识思想而发展的。”
“他们早在一百年前,两百年前,就已经在思虑这样的事情。而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些先贤大儒们竟然有这样的论点,实在是令人羞愧。”
陈瑀的话,毫无疑问是给司马懿父子等打开一道全新的大门。
信息的封锁,故意的蒙蔽,让他们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先贤的著作。
他们都以为,世道一直如此。
可现在陈瑀竟然告诉他们,早在一两百年前,就有人开始反复谶纬之说,开始提倡“兴治”,开始反对灾异迷信,开始解释世俗之疑,辨照是非之理!
司马朗顿时感慨道:“可之前,我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呢?”
莫说司马朗没有听说过。